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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山——遥远的南山

文/ 刘宏

南山还矗立在老家的前面,只是多年以后已变成了遥远的南山。偶尔回到老家,也只是远远地观望,却不再有攀登的冲动,它如同一幅画张贴在那里,将过往的记忆凝固。

       我的家乡在水库的上游,村前是一条自西向东的小河,一到雨季,水库的水就涨到了村前,河的南面就是那片绵延的山——月季山,我们习惯称它为“南山”。

别样的“六一”儿童节

我至今弄不清人们为什么叫月季山,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现山上有月季花。从我家的位置往南望,月季山最高峰是紧邻的三个山尖,正如象形字“山”。有一天能爬到山顶,是我的愿望。

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实现了这个愿望。那一年的“六一”儿童节,整个片区的师生就以爬山庆祝。记忆中,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最终我们爬到了最高峰的下面,这里几乎是垂直的山崖,这个地方被乡里人称为“阎王鼻子”。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上爬,手脚并用,那时候的孩子都是土地里滚出来的,每个人都身手灵活,不惧艰险。

站在了山顶上,山风将汗水吹干,我们张开双臂,尽情地呼喊。远方的城市隐约可见,对于这些几乎没出过远门的孩子来说,不免产生了一些遐想,一些兴奋,远方的梦有了触手可及的可能。

山尖与山尖之间是顺平的,我们从这个山头俯冲下去,像一颗颗钢球从山尖滚落,依靠惯性冲上旁边的山顶。大家举着红旗摇晃着,呐喊着,把年少最初的激情尽情地宣泄出来。此刻回望,那遥远的身影,遥远的喊声,已经远得像是在久远的梦里。

乐   园

 靠山吃山,山里总有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春天,我们到山上挖药材去卖,经常挖的有丹参、桔梗、黄草,还有很多叫不出学名的药材。秋天,我们漫山遍野去捡山栗子,卖到乡镇的粮所里去,秋天入学的学费书费就有了着落。那时家家户户养牛,夏天的山是我们这些放牛娃的乐园。早饭后出发,晌午回家,下午两点多,又浩浩荡荡倾巢出动,牛在河里饮了水之后,就像商旅的驼队一样顶着烈日向南山进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这似乎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了。到了山上,我们把牛的缰绳攀在牛角上,任它们成群结队地去寻觅吃草。而我们大多时候到处寻觅可吃的,可玩的,有时到山沟里去捉蟹子,有时候爬到树上去掏鸟蛋,捉幼鸟,惹得成鸟烦躁地盘旋,悲鸣。不幸的时候,鸟窝里恰好盘着一条蛇,爬到树顶的人吓得像猫一样滋溜着往下逃窜。

最有趣的捅马蜂窝,用竹竿使劲把蚂蜂窝捅下来,这可惹毛了马峰,它们像一团乌云向我们袭来,我们用衣服包着头四处逃窜,有的孩子不幸被蛰了脸,半边脸很快肿得像馒头一样了,且又黑又亮。被蛰的地方留着马峰的毒刺,人们传说它蛰了人之后就再也活不成了。我们小心地把毒刺拔下来,用尿液涂在伤口上消肿止痛。记忆犹新的是烧熟了蚂蜂窝里的幼虫,大家乐滋滋地分享美味。这时,即使被蛰,也忘记了疼,那半拉子脸肿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笑起来,真是滑稽可爱。

那时候的孩子就这样,像一个纯天然的生物,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从自然中获取着,生存着,快乐着。

看山人

每个村子的山都是有界的,如同国界一样。由于我村没有看山人,植被让牛羊啃得矮小,而东西两边邻村的山都有看山人,牛羊不让进,长满了灌木,茂密的像原始森林,这样的结果是: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人的头从中间由前往后用理发剪刀推了一趟一样。东边的山里住着一个看山人。我们往东跨过界线(一道沟),在一处平缓之处,有一个石头砌成的小屋,这便是他的安身之所。



      石墙上缝隙里的泥土大部分已经被雨水冲掉了,周身都是张着口的石头缝,估计烟筒年久失修,做饭的炊烟从很多石缝里冒出来,缝隙被熏黑了,望着可怕。屋前同样是石砌的地面,同样的凹凸不平。稍稍靠南边有一株高大的柿树,像一把大伞,带来了大片的阴凉,我们经常坐在树下乘凉。每当骄阳炙热起来,我们就来到树下,坐在石墩上看云霭渐渐散去,一串串光环从树叶的间隙里斜射下来,未挂住的柿子像铜钱一般大,落在了光滑的青石板上,像一幅美丽的画。

此时,沟壑里的流水明亮了起来,山石渐渐泛白,一簇芦苇在欢快的向上拔着节,青翠欲滴。鸟儿婉转的歌声不紧不慢的一次次响起。左手边是一片菜园,种着一些蔬菜,菜园的南端,那里有一眼山泉,泉水清冽,我们经常用芋头叶汲水喝。现在想来,这里就是个远离喧嚣,归隐宁静的去处,是修身养性的世外桃源。


      看山人是一个个子高大的人,从脸的轮廓可以想象出年轻时候该有多英俊。此刻,他不再修边幅,头发黏黏错乱地停在头上,胡子稀稀拉拉的,牙齿已经让旱烟熏得黑黄。他和农村里很多大伯、爷爷一样,在我们眼里引不起半点的诧异。然而,他却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听说他以前在军队是个团长,由于脑子受了刺激,就从军队退役了,这让我们对他产生了敬畏。他背后的故事我们不得而知,想必有一场不凡的经历吧。

他有时就沉默地坐在柿树下乘凉,有时候就无端地骂鸡和狗。神情亢奋起来的时候,声音也高了,面部表情开始夸张,眼睛瞪大了,鼻孔张了起来,嘴角慢慢泛起了白沫。虽然这样,我们还是经常来,因为他从没对我们带来什么威胁和恐吓。他内心深处的朴实和善良,我们能感觉到。

       每逢赶集,他会将一些木柴挑到集上去,或者直接送到某个熟人家里,中午在人家里蹭一顿饭,得几个零花钱。


       时隔多年,他现在已经从山里搬到了村里,有几次路过他村的时候,看见他站在街头,苍老了很多,但是他头上戴着军队里的大檐帽,身披军大衣,宛若当年的国军军官,这一身卓绝的风姿于普通人而言是多么的另类,于他而言,是不是包含着很多情结?我想,每个人都承载着深远的历史,哪怕他对于世界而言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对于他自己来说,那是独一无二的一本书。

   

 拾   草

秋天悄然而至,山风渐劲,草木泛黄,人们开始准备过冬的柴草。每一户分得一片山,家家户户就从自己的山上割草,这时候大人小孩齐上阵,拿着镰刀,带着绳子,扛着扁担向南山进发,草虽然不深,山毕竟是山,足以满足大家的需求。每家每户挥动镰刀割草,忽然谁家地界上的草层里蹦出一只野兔,引来一阵喧闹,大多数兔子一溜烟跑掉了,跑得慢的,竟会被逮住。《诗经》曰: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那个农家的晚饭必将快乐一番。

      用绳子把柴草锁成一个草球,一根扁担挑起两个,一步步往山下捱去,我们小孩挑得少,但下得山来,腿脚早已不听使唤,放下担子喘口气,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望望村庄,还那么遥远,这是多么漫长的回家之路!母亲总是走在我们的前面,有时候也停下来歇口气,渐渐的我们越落越远,这就是一种无声的督促和激励,我默默咬牙往前迈进脚步。要知道,母亲的那一担柴草有一百多斤,我曾经试着去担,却怎么也担不起来!



       每家每户都会在入冬前攒起来一大垛柴草,垛在村里的角角落落里,用来做饭,烧炕,一直坚持到来年的秋天。

       日子在不经意间溜走了,世间已是翻天覆地的变迁。南山依旧在,深情与日增,对她的深情书之不尽,魂牵梦绕。

刘宏,家在黄岛联谊作家会员,热爱生活,多愁善感,随遇而安。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刘培蕊

校稿:郭加红

复审:裴   珊

发布:裴   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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