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目光

文/陈青青

图/韩秀武

“世上的眼睛千双万双，最难忘的是那老师的目光，……”这是我上小学时学过的一首关于目光的诗歌，当时读来只觉得朗朗上口，并不解其中深意。现在已进不惑之年的我却觉得，最难忘的应该是母亲的目光了吧。

忘不了今年的正月初六那天，吃过早饭后，全家人有说有笑地围坐在一起。不久，大姐跟大外甥等人就要先走了。

送走大姐一行人等，我转身来到了娘的那一阳台正开得热闹的花前，尽情地欣赏起来。

正看得兴起，娘忽然在我的身后说：“你们这些人走的时候，不管是谁，我都从这儿望望。”娘指着楼下正站在一旁等大外甥倒车的大姐说：”一直等他们往东走到看不见了，我就不看了。”娘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那种自然的笑，眼睛里却似有星星在闪耀。我心中忽地就涌上了一股淡淡的酸涩。紧接着我就想起了那句诗：我们可以走的很远很远，却总也走不出母亲心灵的广场。是啊，我们可以走出的只是娘的目光，却总也走不出娘的那一颗爱子之心哪！我笑着对娘说：“娘，今天我和你一块看大姐他们走。”

大姐上车了，随行的还有搭顺风车的哥。我在一边看着正目送儿女的娘，没有说话，我不想切断那缕满含着不舍的目光。娘眯着眼，眼皮虽然已经松弛；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虽然已从我记事以来的灰白变成几乎全白；面容还是那样的和蔼慈祥，虽然岁月的刻刀已经无情地在她的眼角边刻上了一年比一年更加细密的皱纹。可是，我却觉得，娘仍是美的。娘的美，是属于那种既看得见又已渗入我们内心的平和的美，温润的美，就像春天里盛开着的杏花，圣洁淡香让人侧目回眸却又不忍撤目的美。

如果不是今天，我不会想到，每次我都是这么幸福地沐浴着娘充满了温情的目光走的。以前在乡下，娘有时也会送我到车站，然后一直闲聊到车来，再匆匆地告别。车走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娘的目光一直栓在我上车后的那一个位置上（虽然有时候人多，娘根本看不到我）直至车辆拐弯或走远，她的目光再也够不着车的影子。现在娘住进了这高大的楼房里，腿脚不方便了，也不用再一次次地去感受这离别之苦了，可没想到，娘以我们没想到的方式，在这个阳台的一隅，依然用她那温情的目光把她的子女们迎来送走……

我和娘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大外甥的车慢慢远去。我忽然想起了龙应台的那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知道，这些话，娘一定不会知道。因为娘的这一辈子，尽付给了柴米油盐和针头线脑。但娘如果知道龙应台这句话，一定是最懂这句话的人，因为她从来也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你，却从来不会追。

带着娘的目光余温的车驶出了我和娘的视线，消失于小区大门的拐角。我拉着娘的手：“娘，咱再接着耍耍吧。我和二姐还没有走哩。”

“好，咱再接着耍。”娘慈爱的目光转向了我。此时室外春寒尚且料峭，我却感到了阳春三月般的暖意。  

作者简介

陈青青，曾是胶南六汪的闺女，现是胶州的媳妇。虽现已不居住胶南，可还是牵挂那片热土。闲暇时喜欢看看书，侍弄下花草，到大自然遛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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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刘培蕊

校稿：赵玉霞

复审：陈   洁

发布：陈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