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丨亲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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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完这个故事，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弟弟竟有这样的悲惨身世。此刻的大林内心翻江倒海，他多么希望能为二林付出一切！愿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在生活中他知道荆玉华偏向着弟弟，他认可了，那次抓阄之后，他偶然扫地时，从衣柜底下扫出了另一个阄，打开一看，上面也写着“不买”。他忽然觉得很委屈，但是，他很快理解和接受了，因为有一种不知不觉的力量让他甘愿迁就和疼爱着弟弟。

　　荆玉华擦干了眼泪，拉住大林和手说：“大林，你们在我们眼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们也不舍得你受委屈，但是，咱们不能对不起二林……”

“娘，你不用说了，我都理解，你放心吧，我早就决定了，我考中专，我工作以后，咱们一起供弟弟上大学。”

荆玉华叫了声“儿啊！”她搂住大林身体抽搐了起来。

　　第二天早饭时，大林对全家说：“学校里快填志愿了，咱们家供两个人上大学很吃累，所以我要考中专。”

爹说：“那就让二林上高中吧。”

二林接过话：“哥哥学习很优秀，让他去吧，我可以报考医学专科学校。”

“你别争了，还是老办法，咱们抓阄吧。”

大林早就准备好了两个纸团。

“来，二林这次你先抓。”二林抓了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高中”两个字，大林舒了一口气，说：“那我这个就不用看了，一定写着‘中专’，这正合我意。”

二林同情地看着大林说：“哥，每次都是你不幸，我都不好意思了。”

荆玉华明白，她的大林懂事了，懂得了与父母一起承担责任，他将来一定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一个有出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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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很快来临，大林参加了中专考试，比普考提前了几天，他发挥正常。过了几天的普考，二林更是游刃有余。离发榜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这时候雨季来临了，河里的水涨了起来，又到了孩子们戏水捕鱼的时节。河水并不透明，却像温润的碧玉，缓缓地，滔滔不绝地旋着美丽的波纹昼夜不息。河底细软的沙子从脚趾间滑过，鱼儿时常越出水面，也有时贴着孩子们光滑的身体滑过，引起他们一阵喧闹。他们在水里露着头，望着绿树环抱的村庄，望着更遥远的天际，啊！这美好的乐园。

　　或许，从这个夏天开始，兄弟两人将告别这样的日子了，俩人唱起了那首歌——《等着我小河》我要走了弯弯的小河，你在流泪层层浪波。我要走了涓涓的小河，你在追我个个漩涡，啊~~~家乡的小河你听我说，我去寻找种子让你的身旁，开遍幸福的花朵。啊！家乡的小河你听我说，我去寻找知识让你的身边，结满丰收的硕果。家乡的小河你别难过，我会回来，我会回来，你等着我，等着我，等着我，小河……

　　后来，他们去了更广阔的海洋，这里的一切都成了他们魂牵梦绕的回忆。年少时那些游戏，冒险，欢乐也慢慢地绝迹了，那仿佛是上天对那个时代的馈赠，只不过这种馈赠是有限的，并且过期不候。

　　发榜的日子到了，郭裕村忽然间锣鼓喧天，乡教委领导和学校师生们敲锣打鼓，带着大红绸缎做的红花进了郭裕村，逢人便问：“郭大林和郭二林家在哪？状元！状元！”村里的人跟在后面向荆玉华家涌入。

荆玉华听到声响，打开门，只见胡同里已站满了人，校长上前握住荆玉华的手，激动地说：“嫂子，祝贺你！两个儿子都是状元哪！”随后他们了解到，大林高出中专录取线八十多分，全县第一！二林高出一中录取线一百多分，也是全县第一！双状元！教委和学校奉上了录取通知书，还每人奖了五百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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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两口子忙着给大家倒水，敬烟。这时一辆普桑轿车停在了街头，走下了三个人，他们穿过人群来到荆玉华家的院子里，戴眼镜的年轻人对荆玉华喊：“婶，你家这是什么大喜事啊？”

荆玉华一时愣住了，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老郭在一旁拽了她一下，说：“这不是崔大哥家的大侄子嘛。”他上前握住崔兴宇的手。“对对，你看我这都蒙了，大侄子，你怎么有空来啊？”荆玉华拉着崔兴宇的手往屋里让。崔兴宇对兄弟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荆玉华让老郭去杀鸡，张罗午饭，师生们却怎么也挽留不住，崔兴宇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今天先不工作，先走亲戚。”他从包里拿出老崔给老郭两口子的信，还有一些礼品。

老郭家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全村很快就传遍了，王仁贵和村委会成员正在办公室里等待上面派来的工作组，他听到老郭家这么大的喜讯，有点坐不住了。他嫉恨得浑身难受起来。

　　他听说荆玉华家旁停着一辆普桑车，是什么人去了她家？他接到乡里的电话说，这两天县里派的工作组就要到村里来了，他每天在办公室准备着接待。他坐立不安，决定派妇委会主任——他的堂弟媳去打探一下。虽然他堂弟家跟着王仁贵沾了一些光，但这个弟媳为人还算不错。

　　她来到荆玉华家，此时，围着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老郭把王恩浩，郭老三都留了下来，在屋里陪着崔兴宇说话，荆玉华在院子里收拾一只鸡，妇女主任进门笑呵呵地说：“嫂子，真是大喜事啊！祝贺两个大侄子考了状元！”

荆玉华直起腰，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心里说：“她来干什么呢？”

“呀！他婶子，快进来，”

“你看看，村委会让我来道喜，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他们商量说给你们家多记工分当奖励。”

荆玉华忙说：“快别这样，让村民们有意见不好。”

“谁有意见？让他考个状元看看！哎~家里有客人？”

“奥，是老郭战友的孩子，今天碰巧来，留下吃个饭。”

　　她感觉也没问出个实情，正准备进一步打探。这时，崔兴宇走出屋子，他问：“你是妇委会主任？”

“啊，您是？”

“我是水利局的崔兴宇，你来的正好，你跟王书记捎个信，就说工作组下午两点到村委会。”

妇女主任点头如捣蒜一样，她一溜小跑，跑回村委会汇报去了。

　　荆玉华听完崔兴宇的话，也有些楞，她问：“大侄，你是来工作的？”

老郭走过来神秘地对荆玉华说：“你还不知道吧？刚才在屋里侄子都告诉我们了，他是来管事的！”荆玉华激动得眼里泛起了泪花。

　　当妇女主任向王仁贵汇报的时候，王仁贵一时失了神，香烟烧到了手指都没有察觉！他接到通知说是水利局的领导来驻村，而这个崔兴宇又是水利局的，他又是荆玉华的亲戚，难道这是真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了低谷，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但是，他又抱有侥幸心理:上面来的干部还不是来走走过场，镀镀金？以自己的能力，什么事摆不平？乡里的干部哪个不是跟他称兄道弟的？在酒桌上那都是拍了胸脯的。他又想到了乡里的派出所所长，那是自己的表妹夫，凭这个，谁也拿他没办法。“王书记？王书记？”会计把愣神的王仁贵喊醒，他们开始私下里商量应对的措施。

　　王仁贵回到家里，中午饭也吃不下，只是一个劲地抽烟，上午会计问他村里的账本是不是处理一下？他说下午先看看再说。此时他总感觉心神不宁，心烦意乱。

　　下午，崔兴宇带着小刘秘书和李会计按时来到了村委会，在会议室里，王仁贵进行了欢迎致词，由于他文化水平不高，加上心里胆怯，欢迎程序进行地有些生硬和尴尬。崔兴宇单刀直入：“请王书记介绍一下村里的情况吧。”

王仁贵就把每年去乡里汇报的那一套搬了出来，诸如：多少劳力，多少亩地，各种作物产量多少，上交公粮多少……

　　崔兴宇知道这都是套话，他郑重其事地宣布：“今年，县委一号文件是支农工作，年初的人代会决议通过了深化农村改革的文件，现阶段进入了具体实施，在全县范围内派驻工作组，咱们村由我们三人来开展工作。县委布置的任务是:一、理顺干群关系，健全两委组织。二、普查账目，建立村务公开，账目公开。三、建立村规民约，惩治村霸，对侵占集体财产，破坏民风的现象进行整治，建设民风淳朴的农村。四、带领农民致富，提高农村生产力。这次驻村不是走过场，是求真务实，真抓实干，希望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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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贵听得头皮发麻，他当然知道村里存在这些诸多的问题，但，这些问题改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现状。他向崔兴宇提了个问题：两委会是什么？

崔兴宇补充说：“从今年起，农村的村委会组织要改变由一人兼任书记和村主任的状况，书记管党务，村主任负责村里日常事务，许多村已经自然形成了这种分工，而咱们郭裕村一直没有村主任，所以当务之急是选举村主任。”王仁贵很快明白这是要分他的权了！但是，对于这个命令，他无力改变，崔兴宇手里扬起的红头文件仿佛是一把尚方宝剑，正高高地举着欲向他挥来。

　　崔兴宇安排的第二件事是让李会计接手村里的账目，让他尽快审计清楚。王仁贵向村会计使了个眼色，会计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上午他提醒王仁贵该早做安排，却被他大意了！王仁贵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崔副局长开始刮目相看了，他的额头渗出汗来。

　　当天晚上，在宿舍里李会计向崔兴宇透露了一些情况：村里账目出现亏空，吃喝花销不少，还借给派出所一笔钱。崔兴宇在老郭住院期间就多多少少地听说了村里的事，也知道老郭叔得病的原因，他觉得王仁贵绝不是人民的好公仆，他让李会计尽快审出结果。　　

文/刘宏

简介：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东山明月，从事高中教学21年，喜爱写作，书法爱好者。热爱生活，喜欢用文字写下生活的感想，思考人生。

主播/独立寒秋

简介：辜英忠，上泉朗诵社会员。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喜欢与水打交道，江河湖海都曾留下自己的身影，喜欢码文字，在刊物、报纸上也发表过一些豆腐块小文，没啥耀眼光环的菜鸟一枚。回眸间，总会忆起曾经那彼岸的花开花落，面对渐远的时光，岁月从不绕道，怀念落幕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