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读物丨不老的面孔——忙人“纪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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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金牙”不是真名，是个绰号，是村里老老少少都喜欢的纪成的绰号。叫了多少年？村两崖好几百口人恐怕都记不太清楚，反正纪成背上药箱子后不长工夫有人就这么叫了。

　　纪成是医生，兽医。早年，乡下缺这样的人。给牲口家禽看病，大概名声不怎么顺耳，人们都不怎么待见。说让谁谁干这个吧，不用爹娘说，自个恐怕都会摇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

　　纪成家几代人都窝在村子里，大世面见得少，但人家家风行，与街坊拢得来，几乎没什么纷争。出力流汗，种地吃饭，辈辈就认这么个理儿。纪成在家中算是上学多的，一早一晚背着帆布书包出了自己村，再穿别的村，走来走去好几年初中才算毕业。回村种地时差三个月满十七。

　　乡下人种地弄园，早出晚归一年四季跟土、跟肥、跟水打交道，盼着消停下来得等到进了腊月门儿。为省人力，都养牲畜，还养鸡鸭鹅兔，帮衬着换钱补贴家用，过庄户日子谁都脱不了这么个路数。纪成念了好多年书，这些事儿他都哓得。不过，有个事儿他下学时就纳闷：不怕一万怕万一，要是牲畜、家禽有个病啦灾的咋弄？

　　想多了，纪成夜里眼睁得溜圆。有会儿天还没放亮，他就敲爹娘的门：我想上公社，学给牲畜喂药打针。爹正值壮年，脾气大，披衣下炕时摞了句话：那是人干的营生啊！纪成一听拗劲一下子上来了，连珠炮似地吐露了一番心声，竟让脾气蛮大的爹陡然软乎了下来，“爹，您老想想，没病没灾没事，要是添了灾病，这毛病再照弄不好，家家户户又蹦又跳的牲畜、家禽不都得招灾遭殃呀！还指望什么贴家补户哟！”话有理儿，儿真诚，爹应允，半年工夫，纪成就在村里走东家迈西户了，肩膀上背挂的药箱子上两个红字很惹眼：兽医。

　　干上这个差事，纪成忙得没白没黑。有回是个雨夜，村后老崔家的奶山羊产仔，难产吧，哞哞叫了冒两个钟头也没见羊羔踪影。老崔急呀！令老伴冒雨敲门。纪成翻身下炕，蓑衣苇笠都没穿戴就往外跑。黑灯瞎火，水淌路滑，一个趔趄，又一个趔趄，纪成到底没稳住，一个嘴啃泥，搭上了两颗门牙。忍着痛，纪成蹲在羊圈里顺势给母羊按摩、推压，随后又打了两支针。雨停的时候，两只乖巧的羊宝宝就晃晃悠悠站起来了。几天后，纪成笑时就露出两颗光闪闪的金牙了。

　　一直消停不下来，人肯干不说，还细心，牲畜得毛病不光弄好了拉倒，还叮嘱人家主人以后栓、遛、喂、饮该怎么捣鼓，上哪去找这样的“牲畜大夫”？村人都喜欢纪成，媒婆子们帮着他拉呱家口，谁家来客、迎来送往都乐意找他作陪抿两盅。上年纪的村人见纪成常开笑口，两颗金牙锃亮，就叫他纪金牙，纪成不但不烦不恼，还顺势满口答应。日子一长，村里东崖、西崖，南口、后地的人就都这么叫开了。

　　给畜禽看病能忙成啥样？纪成说，忙，能顾不上吃饭；闲，能好几天不用出诊。他说，这得靠良心。纪成从背上那个药箱子起，早、晚两头都在村里转悠，出了这家再进那家，有病瞧病，没病也瞧。“这有什么稀奇的？没病可以早防哩！”这句话，听着简单，可不是随便一个兽医张嘴就能说出来的，纪成说出来了。村里不少上了岁数的，还有若干岁数小的人都觉得纪成有良心，他才能说出来。

　　时光荏苒，转瞬几十年说没就没了。纪成现在在爷爷辈份上，不过，他没歇下来，还背着那个褪了色的牛皮材质的兽医药箱子在村里东崖、西崖地逛游。不过，他拄着拐棍，走得慢，给牲口家禽看病时得戴好几百度的老花镜，忙的时候，他的小孙子常来搭把手，给鸡鸭鹅兔和牛马驴骡打针时，都让小孙子弄，他说自己眼力差，看不清血脉呢。听着村人夸他，纪成照例爱笑。笑时，露出的两颗金牙依然一闪一闪的亮。

文/崔启昌

简介：中共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专栏作者，报纸副刊编辑。喜爱散文、随笔、杂文、报告文学创作。在国家及省、市级文学期刊和报纸副刊发表文学作品90余万字。出版散文随笔集《在心中栽培风景》。参与主创《恋恋西海岸》《烽火杨家山里》等著作4部。30多篇散文、随笔作品被收入专题著作及中小学生课外读物。喜观的话：睛耕雨读，真水无香。

主播/李浩䶮

简介：上泉朗诵社会员。现就职于青岛黄岛智翔艺文艺考培训学校。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静   秋

校稿：静   秋

复审：裴   珊

发布：裴   珊

“家在黄岛”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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