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晓
宇
一条鱼
一半鱼肉给了儿子
一半鱼肉给了女儿
盘子里，剩下一副鱼骨
还有一包鱼籽
爱人说，你把鱼籽吃了吧，有营养
我夹起，刚要放在嘴里
那副鱼骨用一只眼睛瞪着我
大喊，那是我的儿女
网里的鱼
太阳拽着几片云彩
去了山的那一边
我光着脚丫
和黄昏约在沙滩上
晚风贴着海的耳朵窃窃私语
一条鱼跃出海面
把海风吓了一个激灵
结伴的渔船又出海了
它不关心天高海阔
也不关心晚风彩霞
它只在乎，网里的鱼
清晨
总在鸟儿的鸣叫中醒来
满心欢喜
鸟鸣是天籁
没有技法
没有流派
没有观众
鸟儿
是为自己歌唱的
不担心淘汰，也永不落伍
一只蚊子
和我周旋了一个晚上
关上灯，它就在我耳边嗡嗡
打开灯，搜遍角落无踪影
如此反复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天亮
它蹬着我的鼻子站在我脸上挑衅
我一巴掌灭了它
那一巴掌也打在了我自己的脸上
看看手心里的鲜血
我不知道是它的还是我的
蚂蚱在春天出生
在秋天死去
一生只有三季
不要说风花雪月的事
它不懂
秋天南下
春天北上
见过世面
一路向前
尽管身材娇小
却飞成了鹰的模样
黑暗的地下生存数年
一天，终于爬出地面
傍上一棵大树
蜕变
翅膀硬了
从一个高枝飞向另一个高枝
开始极尽张扬地炫耀
秋天了
恣肆的叫声哑火
终究还要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穷其一生
不过是一个夏天的鸣叫
不知道蝉是否还能想起自己的那个壳
那个壳还在那里
只是它再也回不去了
自以为
穿着一身铠甲
挥舞着一双剪刀
就可以横行霸道
其实，只不过是
别人盘子里的一道菜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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