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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丨那屋那坑那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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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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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那坑那柿树

王礼明

      回到故乡,又见到了那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的老屋。

  老家在村子的一角,家后是一个大坑,老屋就座落在一层又一层废砖头围砌的地基上。如今年久失修的老屋,已不复当年风采,在岁月的无情侵蚀下,屋顶上的蓝瓦颜色变得暗淡,也破碎了许多。屋檐下伸出的椽子显现腐朽迹象,斑驳的土坯墙历经多年风雨吹打,拔出一道道裂缝……

  要说变化不大的,便是老屋后的那棵老柿子树了。这棵勤奋慷慨的老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没有过任何抱怨,每到深秋,便如期以她那挂满枝头的累累红果,无私奉献于钟爱她的村人。老屋后,大坑边,柿树下,曾飘荡着多少童年的欢声笑语,镌刻下多少儿时的难忘记忆。

那屋那坑那柿树

       小时候,听父亲说,老屋打地基用的土以及和泥、制砖坯用的土,绝大部分来自屋后的大坑。许多年以前,农村条件差,农民手头紧,村里的浑砖大瓦房少之又少。农民盖堂屋也不全用烧制砖,更不用说盖配房、厨房了。老屋就是家里的配房,是用屋后大坑里的土脱坯盖成的土坯房。由于它在正屋的最东侧,我们都叫它东屋,正屋的西侧还有一间屋与老屋同时而建,当时是家里的厨房。只是西侧的厨房早已不复存在,升级为浑砖瓦房了。

  从我记事起,老屋就存在,且印象中的老屋,一直是一副庄重老态的样子,就像我的老奶奶,我记得她时,她便老态龙钟了。父亲说,家里盖老屋的时候,是他年轻的时候,当时盖房子需要的土,都得用独轮车从大坑里推出来。一车车的土铺在地基上,当时没有打夯机,打地基全靠人力。我小时候,见过人家盖房子人工打夯,几个人抬着用胳膊粗的几根杠子架着的大石磙,一边喊号子,一边猛力将石磙抬起,再一齐砸下,如是反复,一步一抬,将地基夯实。俗话说,地基不牢,地动山摇。打地基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父亲告诉我,当时盖房子,完全是艰苦奋斗、自力更生,除了购买少量的砖瓦,所需的材料,大都是自己制成的。“脱坯”,就是用模子把泥做成土砖。从大坑里挖出来的土,混合着麦秸,加水和成泥,滋润、均匀了才能脱坯。脱坯的过程,我小时候也见过。脱坯的人把坯模子在水里洗一洗放地上,把泥巴叉到模子里,用拳头揣模子四角,保证满实,制出棱角,再用水抹平,把坯模子取下,一块坯就脱完了。晒上十天半个月,干透了,就可以用来盖房子了。

那屋那坑那柿树

        房梁上,瓦片下,是一根根扎成把的芦苇,我们当地把这种芦苇编成的盖房材料叫“苇笆”,类似于铺在炕上的席子,只是编制得要粗糙得多。过去盖房子,封顶的时候,没有水泥板、木板,“苇笆”的作用至关重要。我的姨姥爷便是编“苇笆”的出色匠人,一年四季被人请去编“苇笆”,我家老屋的“苇笆”也出自他手,风风雨雨几十年,结实依旧。可惜,如今农村盖房早已不用“苇笆”,姨姥爷的手艺要失传了。

  过去盖房子打地基、和泥、脱坯、糊墙,需要的土的确不少。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农人们不舍得从自家田里起土,便从村后的坑里挖。据说,村里盖房子、筑院墙、铺院子需要的土,大都是屋后的深坑贡献的。年复一年,坑越挖越大,越挖越深。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村里开始流行盖浑砖大瓦房,水泥用得多起来,便少有人再到大坑里挖土了。大坑便成了一个具有时代象征意义的标志,供人们怀念过去。从我记事起,坑沿上,便被村里人种满了树,有杨树、柳树、榆树、桐树和槐树,也有枣树、桃树、杏树、石榴树、柿子树这样的果树。老屋后的那颗柿子树,便是很多年前父亲种下的。

那屋那坑那柿树

      记得小时候,大坑沿上,老屋后面,每逢春来,野花烂漫,碧草青青,桃花灼灼,蜂飞蝶舞;每当夏至,杨柳成荫,蝉鸣鸟唱,清风时有,凉爽宜人。村里人不约而同,三五为伴,汇聚在此娱乐纳凉,或下棋打牌,消磨时光,或家长里短,谈笑逗乐,或铺席于地,午休小憩。

  大坑宽深,炎热的雨季,常有积水,整个村子的小孩都喜欢避着大人在大坑里洗澡。小孩子见水是极亲的,大大小小的光屁股孩童,泡在大坑里变换着花样尽情享受水的清凉,有的比赛扎猛子水中憋气,有的竞技谁游得更快更远,有的爬到大坑中心那棵老歪脖子柳树上往水里跳,欢声笑语洋溢在水面上,这里一时成了欢乐的海洋。由于溺水事件频出,父亲对我管制极严,看见或者听说我下坑洗澡,我回到家必逃不脱一顿狠揍。慑于父亲的威严,我一般不敢下水,而是蹲在坑沿上看别人戏水。洗澡的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由于连年的雨水冲刷,老屋后的坑沿变得愈来愈陡峭。虽然老屋后种满了树,但连年的水土流失仍威胁着老屋的安全。为了防患未然,父亲拉着他的架子车,没少去三公里外的窑厂拣废砖头,拣回来便垒砌在屋后,以加固基防,防止雨水将老屋地基的土冲走,尽管如此,屋后的大树仍经不住长年雨水的冲击,虬根盘旋,总有几条裸露于外。

那屋那坑那柿树

       和老屋后的那些大树一样,那棵老柿子树也盘根外露,身躯佝偻似老妪,但生命力顽强如壮年农妇,每年结硕果累累,压弯枝头,更像一位默默育子、只知奉献、不求回报的伟大母亲。“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我心目中的秋,就是老屋后的柿子树,一树硕果红满天,在我心中铺展开一幅远胜春朝的诗意画卷。叶稀疏,柿犹存,枝干突兀果沉沉,红绿黄翠相交织,一派斑斓秋色入我心!

  那是一棵勤劳的柿子树,几乎每一根枝丫上都挂着一枚红果,明艳艳,红彤彤,在日头下剔透温润如玉,像儿时黑暗中母亲点燃的烛火,温暖溢满心间。那又是一棵慷慨的柿子树,住在她周围的村人,都能品尝到她结出的香甜红柿。她沉醉在与人分享果实的愉悦满足中,来年又结出更多更甜的果子来!

那屋那坑那柿树

       在我印象中,老屋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修缮,它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日显衰弱迹象。寒冬里,老屋的身影更显孤寂,幸有根老枝秃的老柿树相伴,屋后的大坑里结着厚厚的冰,也鲜有人光顾了。但是有雪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大雪纷飞的时候,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异常安静,老屋、柿树、大坑,都被笼罩在无边的沉寂之中。雪霁初晴,绵绵白雪装饰着一切,银装素裹,美不胜收,老屋后,大坑沿,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成群的孩童,在雪地上追逐嬉戏,团雪球,打雪仗,堆雪人,一直玩到暮色低垂,寒月皎皎,才在大人们“回家吃饭”的呼唤声中,不得不忍痛离去。

  在我的学生时代,老屋成了我的卧室和书房,室内陈设简陋,一凳一桌一床而已,却给我留下了许多温暖记忆。老家的冬季,从不烧炕,干冷异常,父亲便为我缝制一个超大的编制袋,装上麦秸,铺在木床上褥子下,上盖两三床棉被,以抵御严寒。“夜寒歌苦灯萤萤”,无数个北风呼啸的寒冬之夜,我秉烛夜游于书海,在方寸之大的老屋内,见识了外面的精彩世界,认识了茅盾、老舍、余秋雨、路遥等等文学大家,且沉迷于文学大家们笔下的文学世界里不能自拔……

  难忘啊,那晨曦里静谧古朴的村巷!

  难忘啊,那柿树下狭窄逼仄的村路!

  难忘啊,那承载着我少年时无数欢乐的大坑!

  难忘啊,那累累红果压满枝头的柿树!

  难忘啊,那伴我走出村庄走向理想的老屋!

文/王礼明

简介: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成员。现就职于企业,爱文字、书法,爱运动健身,好读书,不求甚解,喜作文,摆弄文字,因寄所托,聊抒胸臆。

主播/于全玲

简介:上泉朗诵社会员,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抱朴守拙,好古敏求。喜文字,修己以敬;喜诵读,修己以安。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宋荣芳

校稿:裴   珊

复审:宋荣芳

发布:宋荣芳

“家在黄岛”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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