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读书
家在黄岛
点击上方 绿标 收听音频
从我记事起,编红席就是爷爷补贴家里最重要的赚钱方式,它几乎成为了我童年里除了学习以外最重要的事情,更是我和爷爷之间最最亲切的回忆。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泊里沿海农村,家家户户除了种自己那几亩地,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要么是出海捕鱼,要么就是在家编席。记得在我八岁那年,奶奶去世,爷爷当时已经是七十一岁的老人了。虽然奶奶的去世对爷爷打击很大,但父亲是爷爷奶奶的老来子,加上家里生活很不宽裕,爷爷痛定思痛,决定继续靠自己的老手艺补贴家里。把家里所有人筛了一遍,找个人跟他学编席。父母亲都不愿意学,父亲说自己太胖蹲不下,母亲说自己太笨学不会,弟弟调皮捣蛋静不下心,只有我,即不胖也不笨,一个安静又腼腆的小女孩,从此就成了爷爷编席的小帮手。
每年暑假期间的夏末秋初,正是高粱成熟的时候,父亲母亲把高粱砍回家后,我和母亲就坐在大门楼子底下天天从早到晚刮秸秆,刮得只剩下光溜溜的、长长的、圆圆实实的秸秆。一捆一捆的秸秆,再由爷爷将秸杆劈成两半,晒干后放在屋梁上存放好,留着冬天编席用。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大门口都有人在刮高粱杆,成捆的高粱摆得门口、庭院、胡同、路上全是,景象甚是壮观。
冬闲时节,正是编红席的好时节。刚开始,爷爷是在自家庭院里用土盖了个“地屋子”,每天早上4点钟刚过,我们还在睡梦中,爷爷已经在地屋子里编起席来了,爷爷疼我,从来没让我早起过。周末的时候,我是吃完饭后再下地屋子帮爷爷,顺便把爷爷的饭也端下去,在席上吃,爷爷说这样还节约时间。
也许是因为一个人的地屋子太孤单,也许是因为编席的屋子盖在自家院里挡着太阳还占地方,爷爷以后就一直是和五六个老头合伙,在村东头盖了一个很大的,五六家合用的大地屋子。那几年里,是我和爷爷编席最热闹,最开心的日子。地屋子里面常常是欢声笑语,人流不断,虽然很多时候听不懂大人们在聊什么,但看到爷爷抽着大旱烟袋,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我也会替爷爷开心。
我有时候也会偷点懒,跑到别人家的席上去串门,聊天,爷爷从来不说我。谁家结婚的喜糖,饼干,小果脯什么的,爷爷不舍得自己吃,都会留着,等着我去编席的时候拿给我吃。我和爷爷坐在席上你一口,我一口吃着、说着、笑着。爷爷就靠编红席,不仅一直供着我和弟弟上学,还给家里添置了好几样大电器呢,爷爷说要一直编到盖四间大瓦房,给他大孙子娶媳妇。
永远记得我18岁的时候,正好是爷爷的81岁,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以前硬朗了。红席,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劈,去刮,更没有力气扛着高粱秆泡水,再扛回来用硫磺熏了。他就让我用自行车带他去十几里的周家村,买塑料的篦子,编塑料红席。虽然编一个塑料红席赚3块钱,大的才赚5块钱,可爷爷还是一天天地编呀编,从村东头的大地屋子,又回到了自己家,自己的炕上,是的,在炕上编,是爷爷想出来的办法,说塑料篦子不怕干燥,不像高粱篦子娇气,必须潮湿。
其实,家里人都说了很多次不让爷爷编了,但他总是不服老。一直编到86岁的春天,因为病重确实撑不下去才不编了。夏天去世时,还给我们留下了三千多块钱,那得编多少的塑料席才能赚来啊。
爷爷在炕上编席的那几年,我已经参加工作了,每次回家还是忍不住去爷爷的炕上给他搭把手。已经习惯了从小跟着他编席,陪着他聊天,当他的听众,听他讲以前的那些往事。
爷爷说他比奶奶多享了十几年的福,用上了电灯、电话,有电视看,吃上了大米白面,喝上了自来水,出门坐上了小汽车……再也不会吃树皮草根充饥了,再也不会让小日本欺负咱了!想想这些,做梦都能乐醒了。他说让我永远记得毛主席、记得共产党的恩情,以前我们是草民,现在我们是主人了!
怀念跟着爷爷编红席的日子,更怀念爷爷……
文/董学娟
简介:家在黄岛·泊里文学社成员。1980年出生,从小爱好看书,写作。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写日记,一直坚持到现在。就职于青岛裕和建设有限公司董家口项目部财务科,现居泊里尧头社区。
主播/张娟
简介:家在黄岛·上泉朗诵社会员。喜欢音乐,朗诵,写字。保持平凡日子里的小小坚持,对生活尊重,对每个人尊重,真真切切地感知生命的乐趣,继而热忱地面对余生。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姜蕴青
校稿:裴 珊
音频:王 刚
复审:王礼明
发布:裴 珊
“家在黄岛”主编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