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你
读
书
点击上方 绿标 收听音频
艳姐是老徐自立门户后第一个邻居。
老徐刚结婚那会儿，他们两家的关系也只是停留在彼此见面打个招呼而已，除此之外再无交集。这种不咸不淡的局面，持续了好长时间，直到在一个夜晚被改变。
老徐家那口子姓薛，因工作关系总是半夜三更回家，平时没有带钥匙的习惯，每次回家都敲门。时间一长，老徐就像是有了条件反射，只要听到敲门就会爬起来，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摇摇晃晃、一声不吭地打开门，再原状态原路返回卧室。
那天晚上，外面敲门声响起，老徐像往常一样，迷迷瞪瞪去开门。“你去哪儿？”这一声大喊让老徐半闭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大姐……”只见对门艳姐正把男人往自己家里拖。“你大哥喝醉了，他每次喝醉了回家只要踢着你们门口的喜砖就知道到家了，今天醉得厉害忘记转身了。”艳姐一边往家里拖着老公一边笑着给老徐解释。“哦哦，我以为是老薛，没好好看看就开门了，怪我、怪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门在笑声里关上了，关上的不仅是门还会是一场鸡飞狗跳。
老徐伸手在背后摸了一把，凉凉的全是汗。客厅没拉窗帘，月亮的清辉冷冷得洒进来，老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睡意全无。
再见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打招呼，只是老徐的心里总感到有些不自然。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间，老徐已从为人妻到了快为人母了，眼看就要到预产期了，她依然拖着笨重的身子出来进去，整个孕期她都不肯请一天假，弄得老薛一天到晚骂她，说地球离开她老徐就没法转了。
那天下午，雨下得特别大，放学后，老徐跟在学生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水走向大门口。许是大肚子遮挡了视线，老徐一脚没踩稳，身子开始晃荡起来，她本能地拿手护住肚子，脚底却不听使唤了，一个趔趄还是跌倒在地了。正当老徐艰难地想爬起来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扶住了她。“谢谢，谢谢……”一抬头才发现是对门艳姐。“我来接龙龙放学，正好一起回家。”艳姐扶着老徐，一步一步往校门口走，老远看到艳姐家金哥拿着伞朝她俩的方向一路小跑，他的脚底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哥的开车技术太好，反正老徐说，那天她坐在金哥的桑塔纳车里，心里特别踏实。
老徐到家后还没歇过来，艳姐就敲门，端来一盘饺子，“刚下出来，不知道好不好吃，这个天你就别做饭了，吃完了再歇。”艳姐笑容满面地说着，放下饺子就走。“谢谢大姐，谢谢大姐……”一个个浑圆靓丽的水饺，正冒着热气，这个下着大雨的深秋的傍晚温情款款起来。
事后，老薛非要登门感谢艳姐两口子，他说以后两家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生孩子的时候，老徐只有25岁，她自己还是个刚脱离父母不久，对各种生活技能掌握不熟练的大孩子，让她一下子角色转换成母亲，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连孩子洗澡这样的事儿，老徐都会去敲艳姐家的门。艳姐总是痛快地接过孩子，麻利而轻柔地给孩子擦洗，洗完后她再利落地把孩子包好，看着小家伙躺在被子里舒服地笑着。
家里添了小家伙，老薛又工作忙，老徐疲于应付，家里时常乱作一团，艳姐隔三岔五过去帮忙收拾，一边收拾一边教给老徐保持整洁的窍门，如用完东西放回原处，三到六个月用不到的东西就要扔掉，多买几个垃圾桶、垃圾袋要天天清理等。
老徐说她最怕和艳姐同时开门，对面干净整洁、不染纤尘，自己家却常常是刚刚被小偷洗劫过的情景。
在做对门的这些年里，老徐不知吃了艳姐多少水饺、包子，也不知在艳姐家吃了多少顿饭，更不知艳姐帮了自己多少次忙。每次在她不停道谢时，艳姐就笑吟吟地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还不如对门呢。”
转眼间，老徐家女儿快四岁了，身体不结实，经常生病，有一次居然一连打了13天吊瓶。娘告诉老徐，要给孩子找个干妈，这样才好养活。老徐两口子笃信，赶紧问了七大姑八大姨，问了相熟的朋友同事，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艳姐最合适。
老徐忐忑而小心地表达了意思，艳姐高兴地笑着，很爽快地答应了，从此两家从近邻变成了亲戚，关系比以前更亲近了。
23岁嫁为人妇的老徐，对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对人情世故是聋子听戏、瞎子观灯——一无所获。饺子怎么包、馄饨怎么做，这事怎么办、那事怎么办，她都拿不定主意。于是，艳姐便成了老徐的生活导师，老徐常说，和艳姐做对门的9年里，是她真正的成长期，她像一个牙牙学语、蹒跚迈步的孩子慢慢地长大。
时光荏苒，老徐的女儿要读初中了，想上最好的四中只能搬家。艳姐帮着老徐打包装箱、做好一切准备，定下的日子无论多远都会到来。那天清早，艳姐一家进进出出跟着忙活，终于一切就绪，两家人告别。“干妈妈，我会想你的。”十二岁的少女虽已亭亭但稚气未脱，她紧紧地抱着艳姐，打破了大家极力维持的欢乐气氛。“好闺女，想吃什么给干妈妈打电话，让干爸爸去接你。”艳姐虽是笑着，眼圈却已红了，她在极力隐忍着。老徐赶紧低头抹着泪坐进了车里，老薛说她那天流的不是泪应该是自来水，怎么擦也擦不完。两个男人紧紧握住的手终于放开了，女儿摇下车窗大声地喊着：“干妈妈再见，干爸爸再见，哥哥再见……”朝阳放出光芒，照得车里暖暖的……
每年正月初一老徐和艳姐两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打牌。今年因疫情的关系，“老实待在家就是对社会的最大贡献”，两家人只能视频。“干妈妈、干爸爸，千万不能出门，如果出门一定要戴好口罩，要多喝水、多吃水果、蔬菜，早睡早起……”明明只是个20岁的女孩，唠叨起来却像个200岁的老太太。“知道啦，知道啦，真是好闺女……”镜头里的艳姐眉开眼笑……
一阵幽香袭来，老徐看到茶几上的墨兰开了，那是搬家时艳姐送给她的，是艳姐最喜欢的兰花。紫褐色的小花像笑开的唇瓣，吐出浓浓的芬芳。
文/徐德秀
简介：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成员，清溪诗社会员。
主播/张娟
简介：家在黄岛·上泉朗诵社会员。喜欢音乐，朗诵，写字。保持平凡日子里的小小坚持，对生活尊重，对每个人尊重，真真切切地感知生命的乐趣，继而热忱地面对余生。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王礼明
校稿：翟贵梅
音频：刘泽堂
复审：王礼明
发布：王礼明
“家在黄岛”主编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