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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丨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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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妹妹送来一盆花,一棵嫩绿的小苗,两对边缘是锯齿状的对生三角形叶片,弱弱地立在花盆中央,让人见了顿生怜意。妹妹说它叫“落地生根”。

  我不喜欢养花,也并不是不喜欢花,与其说没时间管理,不如说是因为没能好好对待人家,而忍受不了那种分离时的不舍和惭愧。妹妹说,这种花很泼辣,不用刻意去管理,只要在想起时浇点水就能活出令人惊艳的样子。其实,我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怕我想家。

  离开胶州的家三个多月了。四月初,村里发布了拆迁通知,与拆迁的有关事项会陆续在“村民群”里公布,先是通知村民们抓紧时间租房子,买房子,这次又接到通知,拆迁工作组明天上午九点开始进行逐户摸底调查。我看了一下时间,坐最后一班胶南至胶州的车应该还来得及,便匆匆收拾好东西,直奔汽车站而去。

  因特殊时期,从买票到进站,需要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待进到站里后,离发车时间还有五、六分钟了。因中途不让上、下客,又走高速,这又节约了部分时间,我暗自祈祷着,但愿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路上。也许是没走熟悉的204,也许是因为就要离开家园的缘故,心里已没有了以往回家的那种安然。就连路旁的那些生机盎然的桃红柳绿,姹紫嫣红也显得黯然失色了。

  呆滞的眼神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脑子里一片空白。车子到站已经六点多了,又是一通繁琐的检查后,便匆匆地奔向熟悉的6路公交站牌。这是唯一趟通往村里的公交车,这些年,也是它载着我往返于汽车站与村子之间,将我接送于回娘家的大巴车上。

  路上的人流和车辆已随着渐渐暗下来的落日余辉渐渐少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大胶州要休息了。如果人们都能一直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能够做好各自的本分,友好的与自然和谐相处,或许这场疫情就不会发生了。望着匆匆赶回家的车流,我心想着。


  在翘首期盼中还是没等来那亲切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下了出租车已经七点多了,我在村口填写完出入登记表后,并没有进村,而是向着那条亮起路灯,我走了十三年的上班路走去。为了配合国际机场的建设,去年,这条凹凸有致的水泥路与204国道一起被扩建,不仅拓宽了路面,铺设了沥青,还给路两边那两排高大茂盛的国槐也修剪了“头发”,前几天,与之配套的路灯也点亮了。我想在以往我七点下班的时间,再走一回这条路,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双眼就不受控制了……

  路过村里的“文活动中心”时,里面虽然亮着灯,可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却静悄悄的。每次下班路过这里时,院内的音乐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尽情的打闹嬉戏着,远望着广场上婶婶们,嫂子们的蹁跹舞姿;听着文化馆外的鼓乐喧天;看着篮球场上的青春飞扬,都会羡慕又留恋的回头看看,再回头看看,希望有一天能加入到他们当中去。

  我家所在的这条胡同里,邻居们有的已经搬走了,有的已经租好了房子,以往的这个时候,温暖的万家灯火照亮了一条条街巷,家家户户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伴随着叽里呱啦的拉呱声充满了大街小巷,可如今,却黑漆漆的有点冷清。


  习惯性地掏出钥匙,随着那“叭嗒”一声熟悉的锁响,那股温暖的家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进屋打亮了所有的灯,发现院里的柿子树已挂满了鹅黄色油亮油亮的叶子,像一只只满载思念的千纸鹤在等待着我的归来,枝丫间已经开始孕育着一个个小花苞,再过几天,我的小院里就又会蜂蝶成群满院飘香了,只是不会再看见那满树的小灯笼了。树下斑驳的白灰墙面,经过了二十多年的日晒雨淋,已经开始发霉脱落,就像我早已失去光泽的脸上悄悄爬上来的斑点皱纹。意外的发现,那块破损的巴掌大的水泥地面上长出了一棵蒲公英,锯齿状的叶片和嫩黄色的花朵正朝着我打着招呼。哦,家里又添新成员了。忽然间觉得那锯齿状的叶片有点像家里那棵已经长满了花盆,一拃多高的“落地生根”。

  屋里的物品已经被带走或为它们找到了新主人,只剩下几件无关紧要的了,就让它们替我陪着这几间小屋吧!门框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油笔线记录着儿子从小学到现在的成长足迹,学习桌上还贴着上小学时的课程表,还有从门市部里买来的一摞摞印有卡通人物的卡片,为此,他没少挨爸爸的责骂和拳头。这几间小屋里装满了我们一家人成长的足迹和喜怒哀乐,冷暖酸甜。

  灶堂里通红的火苗舔着炕板使劲儿往里攀爬着,屋里很快有了温度,潮气也渐渐消失了。躺在这热乎乎的火炕上,远比睡在那十四楼的半空中踏实多了。唯一没带走的是那款前年买的米色窗帘,上面挂满了一颗颗淡蓝色,黄色的顽皮小星星,我要让它陪我到最后一个夜晚。


  早晨,被一阵婉转清脆的鸟叫声唤醒,又是那只最勤快的黄鹂鸟来叫我起床了。拉开窗帘,见一弯已经快退去的残月隐藏在柿树的枝叶间,心里又升起了一丝无名的酸楚,有多少个夜晚,我沐浴在他的怀抱里,在柿树与那些顽皮小星星的守护下,渐渐进入梦乡。

  东屋嫂子的院里又响起了“呼嗒呼嗒”拉风箱的声响,我闻声爬上了平房顶,放眼向东方望去,小村在一片桔黄色朝霞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宁静恬美,袅袅炊烟在空中悠闲地飘散着,伴随着灶台间的热气腾腾,一股农家院里特有的饭菜香飘出了嫂子的厢房。平日里没少跟嫂子沾光,大锅里带着烟火气的农家饭经常顺着平房顶“飞”到我家来。

  “呦,娟儿回来了,家里有饭吗?过来吃口现成的吧?”

  “不用了,嫂子,家里有面条,我也是现成饭。”

  我边看着嫂子有些零乱的小院,边回着她。

  “唉!用不了多少时间,咱就分得七零八散的了,到时候想见面就更难了。都说住楼好,我觉得哪也不如咱这土窝窝好!”

  “是啊!金窝,银窝不如咱自己的土窝。”我自言自语着。这里是我们的根呐!

  一轮红日渐渐露出了东方的地平线,将整个小村从母亲的臂弯里唤醒。村东的大沽河静静地记录着时光荏苒的涓涓细流,默默孕育着朴实无华的浓浓乡情,乡亲们祖祖辈辈用自己的艰辛、智慧、诚信守着自己的家园。

  我居住的“大半窑”村,位于胶东办事处东三公里,东距大沽河一公里,北距胶济铁路两公里,村南是204国道,加上村东为国际机场配置的刚刚投入使用的高速路,这些特殊的地理位置,毋庸置疑地把我们村推到了拆迁的风口浪尖。

  家里保存着一张“1949年大半窑村位置图”,上面绘制记录了村庄最原始的形态,乡邻们纷纷拿去复印,以此留做最后的纪念和记忆。三年前由丈夫亲自续补的“王氏族谱”也续填完毕,至此,散落在各处的王氏子孙已全部回归家族。这也算是对祖先的一个交代吧!


  世事难料,今天,胶州这片古老的土地,正处于突飞猛进的发展中,座座高楼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无数村庄村民的命运也在发生着巨大的转折,拆迁做为一种趋势已摆在眼前,虽然有万般不舍,但为了配合国家经济发展建设,村民们不得不忍痛离开世代居住的家园。

  小村的四周,各种车辆的马达声此起彼伏,鸟儿们清脆婉转的歌声里夹杂着些许沙哑,村后桃园的繁华也已褪去;海棠花淡淡的清香里飘散着淡淡的忧伤;柳丝轻吻着发丝诉说着离别的相思;串串紫色的桐铃吹响了送别的号角。再见了,我的小村,我的小院,我的小屋。

  “嘀嗒嘀嗒,噼啪噼啪,哗啦哗啦……”

  一场春雨光顾了小村,满树的千纸鹤和颔首微笑的蒲公英目送着春天的脚步和离家的脚步渐行渐远,就像不愿去面对那些离去的花儿一样,我们都不得不去面对这场离别时的不舍和别离后的想念。

  哦!谷雨到了,祝愿我和我的乡亲们在这谷雨生万物的季节里,早日找到新的归宿,在新的家园里落地生根,开辟出一方新的天地!


文/刘洪娟

简介: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成员,胶南隐珠人,70后,爱看书,热爱生活。


主播/刘佳琦

简介:家在黄岛.上泉朗诵社会员。家在黄岛作家联谊会会员。爱文字,爱音乐,喜欢看乱七八糟的书,闲暇之余爱用声音表达对世界的看法。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静   秋

校稿:王礼明

复审:姜蕴青

发布:姜蕴青

“家在黄岛”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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