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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

春分时节,草木复苏,抖开嫩绿的新叶;山花绽放,张开娇美的笑脸;虫鸟涌动,跃上枝叶闹腾。溪边田畔,房前菜地,山坡岭上,牛羊成群,伸长脖子贪婪地享受美食。人们也苏醒了,打了个盹,脱了棉衣,栽了垄新苗,采了篮蘑菇,摘了把野菜,紫苏就拱出泥土,星星点点闪烁着,一片片的。一没留神,呼呼啦啦窜起,茎杆笔直挺拔,叶片紫色卷曲,气味芬芳特异。

紫苏,也叫苏叶、红苏、香苏,是餐桌上的奇特美味。鲜紫苏叶食用方法多样,可生拌,可煎炸,可涮食。常食,提高记忆,保护视力,减少肥胖。

直接的吃法是凉拌紫苏叶。择去杂物,清水洗净,沸水锅里焯透,捞出,切断,加入精盐、味精、酱油、麻油拌匀,即可。

较多的吃法是紫苏叶鱼汤。将鱼洗净切块,置锅中煎至金黄色,放入生姜、辣椒调料,加清水煮至汤变奶白色,出锅前放入紫苏叶。鲜美的鱼肉,浓浓的辛香,味道奇异绝妙。

极少吃到的是紫苏叶烧排骨。排骨用盐、糖、酱油腌制;紫苏叶切碎,姜、蒜切蓉;将排骨用温火炸至两面金黄,放入姜蒜、紫苏翻炒,再放入少许糖、酱油,盖上锅盖至收汁,起锅装盘。这道菜,色、香诱人,见了直流口水。

不过,气虚、阴虚的人最好少吃紫苏。

民间,制酱时,多用紫苏去腥防腐;泡菜时,放点紫苏,风味独特,别具香气。夏日,鲜鱼、鲜肉易腐,摘几片紫苏叶包裹,置四五天还新鲜。放一盆紫苏在室内,可免蚊虫叮咬。

紫苏还是流传千年的圣草名药。其叶、梗、果均可入药。

相传东汉末年间,华佗一日带徒弟到一酒铺吃饭,见一群少年大吃螃蟹。华佗知道螃蟹性寒,吃多会腹部疼痛,便好言相劝。可这帮少年不理会,继续大吃,没一会儿,一少年便喊肚子疼。华佗见状,出门找来紫苏叶,煎汤给少年服下,不一会儿,肚子不痛了。因这药草紫色,随服随舒服,便起名为“紫苏”。

紫苏叶,散邪解表。

紫苏梗,顺气宽中。

紫苏子,定喘下气。

《本草正义》载:“紫苏芳香气烈,外开皮毛,泄肺气而通腠理,上则通鼻塞,清头目,为风寒外感灵药;中则开胸膈,醒脾胃,宣化痰饮,解郁结而利气滞。”

年年夏秋,平常人家扯些紫苏,晒干,绑成捆,挂在屋檐下。浓郁的香气弥漫,如农家的饭菜,贴心贴肺。

宋代诗人章甫在《紫苏》一诗中载:“人言常食饮,蔬茹不可忽。紫苏品之中,功具神农述。为汤益广庭,调度宜同橘。”小小紫苏,不可小觑,实乃值得追捧。

可见,紫苏早已被人们所用。

鱼腥草

饮食是一种习惯,一种东西一开始你没兴趣,但是当你吃完之后,感受到它的好,就再也不能自拔了。鱼腥草就是这样的食物。

鱼腥草,又名“折耳根”,学名“蕺菜”。

鱼腥草,名出《名医别录》:生湿地,山谷阴处亦能蔓生,叶如荞麦而肥,茎紫赤色,江左人好生食,关中谓之菹菜,叶有腥气,故俗称:鱼腥草。鱼腥,并非真的是鱼腥臭味,而是全株有腥气,茎上部直立,常呈紫红色,叶互生,卵形或阔卵形,背而常紫红色;花小,点点黄色着于毛茸茸的小柱上,夏季开,生于花梗之顶,而见到的那四片白色象花瓣一样张开着的,并非花,只是它的苞片而已。根细长,节明显,节上浅存须根,质脆,易折断。

鱼腥草是最早从地里钻出来打探春天气息的小精灵。惊蛰一过,万物苏醒,鱼腥草就从地里冒出,先是像荷叶一样卷曲的尖叶露出地表,紫红色的嫩茎拱出地面,铺展成一片心形的单叶,颜色由嫩黄而紫红,由紫红而新绿;第一片叶子张开,又生出一尖叶,茎干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红,逐渐伸展,撑起四五片嫩绿红润的叶子,像大地刚刚生出来的胖小子。

每到仲春季节,荆山的乡村农民便挖来鱼腥草,扎成把,挑到城里卖,可以卖个好价钱。城里人也借踏青之机,顺便去溪边地头,山涧田埂采挖鱼腥草。完整的一株鱼腥草,地上部分紫红透白,地下部分雪白嫩脆。采的时候,用一把小铲子,左手扯住地上的茎干,右手将铲子伸到根部切断根须,一株完整的鱼腥草便挖出来。

宋朝诗人王十朋写有《咏蕺》:“十九年间胆厌尝,盘馐野味当含香。春风又长新芽甲,好撷青青荐越王。”诗中咏的蕺菜,就是鱼腥草。

历史上,有一个人吃鱼腥草,吃出一个千古流传的故事。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越王勾践。相传在两千四百多年前,越王勾践为了报仇雪耻,卧薪尝胆,曾经登上蕺山采食蕺草以自励。《旧经》云:“越王嗜蕺,采于此山。”蕺山位于绍兴城区东北面,这个地方,也因为有了越王采食蕺草的故事而闻名天下,有蕺山公园、蕺山亭、蕺山街道、蕺山小学。王十朋写的《咏蕺》就刻在山上的崖壁上,咏的正是这个典故。

鱼腥草是药食两用的好物。

百度上说:鱼腥草味辛、性寒凉,归肺经。能清热解毒、消肿疗疮,利尿除湿、清热止痢,健胃消食。

有资料载,1945年8月6日,美军空袭日本广岛,投下了人类战争史上第一颗原子弹。这颗核弹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广岛瞬间夷为平地。大批民众因放射病而死伤,幸存者面临无医无药的危急情况,走投无路的广岛人在死神的逼迫下纷纷运用民间药物进行自救。不少人服用了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鱼腥草,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其中11人因服用它而健康地活下来。区区小草,显出奇效,给人类以惊喜。

鱼腥草的外观非常可爱,但口感却让很多人“不敢恭维”。爱者有之,恨者有之。初食此物,往往以为腥臭欲咂,但一旦习惯,就会迷恋上其味道。那独特的味道,有一种魔性诱惑,挑动着你的味蕾。

荆山人与贵州、云南、重庆、四川人一样,喜食鱼腥草,主要是吃它的根茎。

最常见的吃法是凉拌。将鱼腥草洗净,掐断成寸许短截,入盐、醋、辣椒面、姜蒜等佐料拌匀。吃起来“嗑嗤嗑嗤”作响,干干脆脆,香酸麻辣,满口生津。细细咀嚼,越嚼越香,食欲大增。那叫一个爽快下饭,那叫一个芳香四溢,那叫一个别有情趣!

将鱼腥草加肉丝和佐料炒熟食用,那又是另外一番风味。只要烹制火候适当,使根茎绵中带脆,肉丝鲜嫩可口,猪肉的美滋和鱼腥草的异香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入口即钻进鼻尖,让人顷刻无法自拔。

鱼腥草在云南、贵州、四川等地的吃法有千千万,做“沙拉”凉拌、与炸洋芋和臭豆腐相配、与排骨共炖、与鱼共烤、与糯米饭共吃……就不一一细说了。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人如药,药如人。尝不惯鱼腥草浓浓的腥味的朋友,不妨再次品尝。它传递的不仅仅是大自然对人间最美好的祝愿和厚爱……

魔芋

荆山的山脉,雄俊而神奇,似一条巨龙顺着东西方向铺开。山上和山下,落差达1000至1600米。山里人倚山而居,临溪建房,散住于山间。沟谷,裹着青苔的河石中间流淌着溪水,臂弯里稍显宽阔的地带只有几户人家,黑瓦白墙,掩映在柳林里;山腰,有埫、有冲的地方,便有农舍。熟悉的香樟、楸树、花栎树、松树挨挨挤挤,树冠蓊郁,山雨轻轻地洒下,落在树冠上,再落到身上,已是极少了,只是云雾蒙蒙,水汽弥漫,头发和鼻子、脸都湿漉漉的。

但凡有农户居住的地方,魔芋总是自由地生长在房前屋后,田边地头,没有人特别关注它,数量也不多。可长势出奇地好。

春天,芋笋顶着肉色的头帕悄然探出尖尖的脑袋,先是长个子和腰身,而后是放开拳脚。如号角吹奏或若神舟待发;如铁戟临战,或若灵蛇吐信。一天一个样,昂首挺立。及至夏日,叶柄粗圆,斑驳酷似蛇纹,叶似碧伞,撑起一片清凉。偶有芋干不生芋叶,顶生芋花,似玉米棒,似话筒,色由青及碧至黄,最后而红,绚烂炫目,若情爱之炽焰。果实粒粒攒珠,似炫彩的玉米。入了秋,芋冠枕一宿清霜,蝶般地甜睡在大地上。芋杆干枯脱落,地表留下一个个锄把大小的洞口。洞口下,躲藏着的果实饱胀得撑裂地皮,仿佛要拱出土来。

秋末,收完苞谷,割毕黄豆,农家便有了空闲。从地里挖出魔芋,洗净泥土。黑褐色的魔芋扁球状,如巨型荸荠,小的一斤多,大的四、五斤。魔芋全株有毒,以块茎为最,不能直接食用,要磨碎沸煮才能食用。磨之前,在盆中注入清水,倒入石灰或是草木灰搅拌,过上一个时辰,取澄清水备用。用菜刀削去魔芋皮,置于盆中备用。磨时,左手摁住魔芋,右手拿一碎瓷片,或置于竹筛箕上,从上向下均匀地刮磨,一下、两下,磨一会儿,就舀点澄清的水淋到盆里,边淋边用手将芋浆搅拌均匀。往日,磨不了多时,双手就又痒又麻,红肿几天不消。后来,有了胶皮手套,倒是轻松了许多。

随着轻微的“嚓嚓”声,芋浆满盆沿,过一段时间,似凝成形,用菜刀划成片状,倒入锅中,加水煮熟。煮好的魔芋又白又胖又滑,漂在清水里,隔上二、三日便换清水,想吃就取。

魔芋为食,营养丰富,风味独特。或成魔芋豆腐,如雪莹白,香透肺腑;或成魔芋丝,软弹爽滑,顿消乡愁。可为块,可为条,可为丝;能水煮,能油炸,能爆炒;或烧烤,或炖肉,或煮鱼。一种做法,蕴一段风情;一种吃法,呈一种韵味。虽不是满汉全席那样的饕餮大餐,也算不上隶属于那种著名菜系,却称得上山珍海味、异馔奇肴。至今,荆山人仍视魔芋为凡俗之食、平民之食、小康之食。

多食魔芋,可抑癌,抗炎,抗菌,降血脂,降血糖,延缓衰老。可惜的是,实乃珍奇宝藏之魔芋,依然深藏在飘飘袅袅的云雾下,还未走出大山,且被发扬光大。

地米菜

地米菜是荆山人的叫法,其实是荠菜。

一场缠绵的冬雪后,葱葱郁郁的地米菜匍匐在泥土里,着一身绿装,带着雪后的芬芳,闯入眼帘,向人们招手。

老话说的好:“过冬的地米菜最好吃。”雪地里刚冒出的地米菜,绿茎嫩叶,经霜吹雪压,透着翠绿,称得上是野菜家族中的“贵族”。

地米菜,学名荠菜,别名地菜、鸡心菜,遍布祖国大江南北。春寒料峭中,山坡、田边、路旁随处可见,俯仰可摘。植株塌地生长,叶片绿色或紫色,羽状分裂,茎直立,顶生碎花,白色。果籽扁平,三角形,浅褐色。春风微微吹动,身子闲闲地摇动。

地米菜自古就是人们餐桌上的爱物,它是春天的美食,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诗经·谷风》有“谁谓茶苦,其甘如荠”的记载。《尔雅》中也有 “荠菜甘,人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的说明。地米菜也好,荠菜也好,能美名远扬,得力于历代好美食的文人。魏晋南北朝时,便有若干《荠赋》问世。唐代的苏东坡和陆放翁,现代的周作人、汪曾祺,前后接力,众口一词为荠菜扬名。陆游曾吟《食荠十韵》,苏轼则有《与徐十二书》:“今日食荠极美……虽不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春在溪头荠菜花”,人们常会吟咏这句诗,诗句出自辛弃疾《鹧鸪天》词:“陌上柔条初破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野荠花。”赞荠菜早春萌发,不输桃李,喻品其勇。白居易在《春风》诗里也说:“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把荠菜这个可爱的小生灵与梅花、桃花相提并论,可见诗人对它情有独钟。南宋诗人陆游平生最爱食荠菜,在《食荠》一诗中写道:“日日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诗人对食荠颇得其法:“小著盐醯和滋味,微加姜桂助精神。”这种凉拌荠菜的吃法,很值得效仿。到了清代,郑板桥在其画中感叹:“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

及至现代,周作人在他的散文《故乡的野菜》中有描写荠菜的文字,其语言平和冲淡,淡雅悠远。其文风飘逸潇洒、雅趣盎然,堪称一幅淡雅悠远的风俗画。

著名作家汪曾祺也写有一篇《故乡的野菜》,上来就写荠菜,平淡质朴,娓娓道来,如话家常,却又发人深思。

荆山人爱吃地米菜,大都从腊月才吃起。一则地米菜悄然而出,雨润而肥,塌地如莲花座;二则农户家家杀猪,有猪肉,才好地米菜做馅包包面;三则时至年关,家人皆归,挖了地米菜包包面,团团圆圆围一起,吃着香气浓郁的包面,味鲜,值。

在荆山,最常见的吃法就是包包面了。挖回地米菜,冲洗干净,摘掉黄叶,入开水锅里焯一下,把地米菜和瘦猪肉混在一起剁碎,配上葱、姜、蒜、花椒,加入适量盐;再和面,手工擀面皮,将肉馅放面皮里,包成形似耳朵、似簸箕的包面。下锅煮熟,端上桌子,轻咬一口,瞬间齿颊生津,嘴里满溢馨香,那清新的田野香气,那粗犷的肉香,纠缠在一起,相得益彰,堪称一绝。

还一种吃法极简单,却也味道鲜美。将地米菜洗净,在和好的面里沾一下,放入油锅里炸,炸至面表皮金黄,起锅,装入白瓷盘里,整齐码放,端上桌。黄里透绿,黄如黄金,绿如翡翠,黄绿相衬,赏心悦目。夹起一筷,又一筷,不论喝酒,还是下饭,味蕾大开,爽口怡神。吃上半天,才想起问,何物?这般的独特风味,越嚼越香。

农谚有云:“三月三,荠菜当灵丹。”地米菜历风寒霜打,到了农历三月三,开出小小碎花,已不宜做时令鲜蔬了。人们常薅些地米菜花梗,放在锅里,与鸡蛋同煮。煮熟的鸡蛋,壳呈绿色,据说,食之,可以治疗头痛。相传在楚地,人们因风吹雨打,头痛病很常见。三月初三,神农路过云梦泽(今湖北孝感),见乡民头疼难耐,便找来野鸡蛋和地米菜,煮给人们充饥。吃了以后,头不痛了。“三月三,吃地米菜煮鸡蛋,一年不头疼”的习俗至今延续。

如今,江南各处,一年四季,都能见到地米菜的身影,荠菜饺子、馄饨、包子、春卷……太过常见,以至于让人们忘了曾经是百姓餐桌上的乡野小菜。好在虽登上大雅之堂,身价倍增,却未受宠若惊,依然守其本,吐着绿,散发着独有的芳香。

作者简介:彭宗怀,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保康县人民法院工作。在《工人日报》《人民法院报》《湖北日报》《天平》《文学教育》《汉水》等报刊发表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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