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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王利雪作品 | 石头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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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炙热,月光清凉,山花烂漫,鸟语清脆,经年复月,浸润着一块又一块石头,滋养着它们的灵性,千年万年已过,群山深处,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有了自己的语言。

这里是范谷坨,在山西晋城晋庙铺镇的群山深处;这里的先民用一块块浸润着温度的石头筑起了自己遮风挡雨的家园,筑成了一个古朴的石头村,也筑就了一个古村落扑朔迷离的秘密。

走进范谷坨村,走近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我试图读懂村民质朴的语言,读懂每一块石头的微笑,读懂时光在这里静止流淌的密码。

没有人能说得清这个石头村的年龄。村庄安卧于山脊之上,随处可见一栋栋结实坚硬的石头房,有宽敞的石头院、有矮矮的石屋,也有两层或三层的石头小楼。它们依山而建,设计匠心独运,屋檐楼角,或是石阶,或是与房子之间,浑然一体,邻里之间只留有一、两个人穿行而过的距离。石头屋虽然老旧,但还依稀可辨木质的窗棂,风化的窗纸,以及房檐下精美的石雕,透着这里的主人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与热爱。

穿行于村中,遇见一些纯朴而带着沧桑微笑的老人,我试图向他们打探村庄的年龄,得到的答案不一。有人告诉我一百多年,有人说是三百多年,也有人只是笑而不语。时日已久,又无清晰的文字记载,石头村如一个历经风雨、饱经磨难的老人,在岁月的轮回里,固执地守着这一片山野。

我试图从村头的一棵古柏寻找答案。这株要两人合抱的古圆柏,树冠如一株巨伞,遮天蔽日,树身遒劲坚硬,干燥如麻绳,纹理里无不透露出久远的时光,曾经有专家测定这株古柏树龄已达2000年。这株古柏会不会是这里的先人栽下?石头村的历史会不会和这株古树一样古老?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古柏之下,一片清悠,鸟儿立于枝头,以清脆的叫声传达着山里的悠静。

紧临千年古柏南侧有一座庙宇,名叫三义庙,我又试图从这里寻找石头村年龄的秘密。这是一个传统的佛教建筑,朱红色的墙面,蓝天之下,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石头砌成的墙体,稳固、坚硬,而青石铺就的地基,让三义庙立于一处高坡之上,只有一方窄窄的石梯通往一扇窄窄的西侧门,除此之外,再无第二处入口。高墙之内,梵音悠悠飘来,这座建于清道光年间的寺庙,会不会是范谷坨村的先人所建?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祖祖辈辈的石头村人在晨昏之时来此祷告、祈福的身影。

村前临崖之处,有一处七星台,四塔完好,三塔毁坏,均以大小不一的青石筑成,塔体浑圆呈锥形,层层垒筑,线条柔和,塔顶竖着细长巨石。初见它们,我惊叹不已,穿越几栋石头房,走近它们。一个年老的村民告诉我这是七星台,仿造天上的北斗七星而建。最东侧的是古塔,道光抑或是光绪年间所建,后来的六塔是近几十年间村人所建;塔毁坏掉之后,村人也试着去维修重建,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散乱的青石堆砌,在无言地诉说着我们都不能解读的秘密。也许七星台不仅是一种方向的指引,也寓意着一种庇护吧。

山风拂来,一时间,我仿若也成了一座石塔,不言不语,凝滞不动。

立于对面山头,远眺背依聚寿山书院与大宝积塔的范谷坨村,就是一个挂在大象鼻子上的村庄,群山环绕间,很像一个庞大的“太平有象”图案,这种古代形家踏破铁鞋寻找的吉祥图案,只能出现在大自然的神奇杰作里。

据《晋城地名志》记载:“该村为古代由天井关到达大口隘的必经之地。行人驱车下山,先要在这里祭路神。这种路祭形式被称为“范”。在古代“范”通“車凡”,又由于该村位于山洼,形如谷索,故名。”

关于村庄的来历,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说是一个刘姓商人随着驮队从太行陉上经过时,在悬崖边碰巧救了一个山姑,山姑一家住在了对面大象一样的山头上,他喜欢上这片安静的山水,便在象鼻上建了一个庄园,依山傍水,背风向阳。由于晋城人称低洼的地方为“谷坨”,故有了范谷坨之村名。

相对于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传说,我更愿相信村民的话语,他们的记忆中,这个村庄的初建缘于一个刘姓的逃荒男人。战乱年代,他跌跌撞撞逃荒到这里,意外地发现群山之中,自可栖居安身,随后刘姓男人的几个兄弟也陆续到来,借助深山里随处可见的石头与树木,就地取材,建起房屋遮风蔽雨,开垦荒地,种田裹腹,然后代代繁衍生息,才有了后来的石头村。岁月久远,生命代代不息,风纱蒙尘,已无从探寻最初的秘密,更无定论,但一定是最初的刘姓先人以勤劳的双手耕耘,以辛勤的汗水挥洒,才有了今日美丽的范谷坨村。

范谷坨村的人世世代代都姓刘,无一外姓来此居住,这似乎成为这座石头村又一个难以破解的秘密。

在聚寿山书院学习的几日里,我一直在村子里慢慢徜徉,欣赏这里的晨光,也迷恋这里的晚景。辛勤耕耘热爱生活的生命密码,今日在石头村里仍在演绎。清晨,山民们扛着播种用的木耧,向田间走去,头上顶着露水,身披一身金色的霞光;暮色降临,一处山崖上,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依然在一锄一锨地开垦着小片的耕地,他们用碎石垒砌石墙,包围住山土,播洒土肥,拣走土壤里的小石块,在他们的身后,几缕袅袅的坎烟正在冉冉升起,诠释着世外桃源里的安静与纯朴。

比我内心的宁静更为安静的当是村里随处可见的石头房子吧,不知始建于何时的房子,带着时光的印迹和岁月的安宁。古色古香的石头房,无不让人叹服建房者的高超技艺,不由地让人忘却时间,生出恍如隔世之感。石头房子聚集地之外,也建有一些新式的房屋,白瓷砖,红铁门,让人一下子坠回现实。村里老人感叹石头房冬暖夏凉,住起来舒服,是现代建筑根本无法比的,那些崭新的房子,只是看起来好看而已。

即使如此,这些石头房子还是随着岁月老去,遗弃,荒芜,孤寂。一栋又一栋石头房子紧闭着木门,或是一扇门帘遮蔽,或是一根木棍挡住房门,窗纸风化,或整个窗棂都凭空消失,甚至房檩塌踏,院墙斜歪。院子空空的水缸,静默着,茂盛的野草正在疯长。只有那一株株粗壮的古树,以一树的茂密给院子提供着浓荫。几只松鼠从石头墙的缝隙里钻进钻出,一只猫倏地钻进石缝里。

人是房子的灵魂,没有了人的声音、气息,这些曾经永远崭新的房子几乎是瞬间老去。

老主人去了哪里?小主人又去了哪里?这些曾经承载着全家人欢乐的房子在那样科技不发达的时代,是怎样以肉搏的方式以怎样的艰辛一块一块垒砌而成的?那些年,那些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那些在院子里唱着的歌谣,都去了哪里?

不知道。去了云南。去了晋城。去了远方。全都老了,和先人一起走了。

相伴生锈的锁而生的,是一些恒久的秘密,让人带着痛苦的探寻,又似乎是村庄的必然走向。一把锁,锁住了石头房子的年龄,锁住了石头房子里晨昏时的声音,更锁住了关于石头房子的所有记忆。

还要锁多久?不知道,仍然是一个秘密,或许是恒久的。

可是,我只能在晨昏之时穿行,望着村中老人善意的微笑,主动向他们问好,他们走过处,有大盘的石磨,有遗弃的沼气井,有再也无人登上的石阶,还有村庄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一个妇人为了向我解释隔山相望的村庄的名字,用小石块在石板上写字给我看,是“拦车村”不是“来吃村”;一个端着玉米饼玉米粥的老人,告诉我七星台的来历;一个偶尔回来看看又要赶回晋城的老人,告诉我他对于石头村的眷恋;几家依托旅游而建的农家小店,门外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今日的农家菜;自制凉粉里冲鼻的芥茉味,筋道美味的饸饹,特色风味的野菜饺子……

我在走近石头村,一点点听懂他们的语言,感受他们的热情、善良和质朴,在一方世外桃源里慢慢驱散疲惫,收获宁静,也叹息着石头房子的寥落与冷寂。来与去,新与旧,现代与古朴,永远在交错着前行,这个村庄的人,也追随着时代的脚步去追寻他们的幸福,去继续着先人为他们写下的幸福密码,那就是勤劳、质朴。

可是,内心的某个角落,我却自私地希望,他们走向现代的脚步慢一些,再慢一些,让那些响在石头房子里的笑声再长久一些,赶赴远方的身影再少一些。让每一座浸着日光、月光、鲜花、鸟鸣的石头房子不再是荒芜,而是用山人的声息、气息来注入的恒久的幸福。


作者简介:王利雪,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淮北市作协会员,淮北市学科带头人,淮北市读书之星。有诗歌、散文两百余篇(首)散见于《西部散文选刊》《安徽青年报》《中国煤炭报》《淮北日报》《淮北矿工报》《淮河晨刊》《相城》《东阳文化》《八公山文学》《新诗刊》《长江诗歌》《西狐文学》等报刊及微刊,所写征文获省市级奖项十余次。愿在琐碎的生活中,用文字觅得诗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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