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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尚登英作品 | 扎尕那,石匣子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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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几年前喜欢上户外活动后,就开始关注很多省内省外的景点,自然也听过离自己所在高原小县城不算太远的“扎尕那”这个地名,大致知道她风景如画,却一直无缘去看,不禁颇有遗憾。

想不到就在那个七月,刚刚从一场旷日持久的病中痊愈的我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夏天的温暖,一个灭顶之灾犹如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将正要采摘十几年辛苦果实的我袭倒,令我的世界完全崩塌,让我的人生瞬间掉入冰窟黑洞,使得我几乎无法苟活!对这个不幸的人间我已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我的人生也已经满是暗夜,朗朗乾坤照不亮我的天空,滚滚红尘再不能吸引我的目光!纵有多少繁华等在前方,也已经与我毫无瓜葛!

家中亲人为了拯救陷于绝望的我,让我逃离地狱走向阳光,也为了不让八十多岁高龄的老母亲看出我极力掩饰的悲痛,更为了避免她从我们大家的言行中发现那绝对能令她崩溃的惊天真相,他们决定,由妹夫驾车、带上侄儿和八十高龄的父亲,陪着刚出医院的我离开家,躲开那些让我触景生情的地方和人,做一场治愈心灵的旅行!初步决定就去离我们不算太远的甘南临夏,那里有很多的藏传佛寺,更有很多的旖旎美景,应该能让我的颓败心情有所缓解释然吧。

鉴于我自己也无法面对已经残破不堪的生活,更感到无家可归的悲凉,更无法面对蒙在鼓里的母亲每天疑惑的询问,就鼓起勇气打起精神,服从他们的安排,一方面是逃避,一方面也是救赎,却终于有幸来到了神往已久的扎尕那,说不上该幸运还是无奈,该悲伤还是欢喜?可是当时的遭遇即便再痛也木已成舟且时过境迁,生活的泥潭我还得跳出来继续行走,就先放下自己的心情不表,单说说扎尕那的美景吧。

八月的一天,我们驱车从家出发,经过省城兰州的边缘,一路驱车,来到了甘南,敬拜了去过几次的拉卜楞寺,晚饭时分便到了甘南州的迭部县城。这里的一位县上领导是妹夫的大学同学,据说关系还非常不错,说是多次邀他来玩,我们便毫不客气地投奔了他。

进入迭部县城,已是下午五点,妹夫给他的同学打了电话,那边说他正在开会,但专门安排了一个人过来带我们在一个宾馆住下,并在电话里一再叮嘱让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他开完会请我们吃饭。

从进城到住宿的这当儿,妹夫将车开到了一个屏障一般横在县城南面的山麓北侧广场上停下。那座山上长满了杉树和青松,非常青绿非常美,陡直高耸得需要仰头去看。山下是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河这边有很多新修的宾馆酒店,酒店的外观高大气派,里面的装修和住宿条件也不错。

收拾停当后不久,妹夫的同学那嘎匆匆赶来,陪我们去吃饭。那是个皮肤黝黑健壮而俊雅的中年汉子,为人谦和,谈吐儒雅,席间提到这里的很多风土人情和美景,其中就有后来让我们大开眼界的扎尕那,说好第二天带我们去看。

他告诉我们:扎尕那位于迭部县西北30余公里处的益哇乡,藏语的意思为“石匣子”, 是一座完整的天然石城,俗有“阎王殿”之称。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三面被周边高大的山脉环绕,一面形成峡谷敞开,宛若一个打开的抽屉,整体看上去既像一座规模宏大的巨型宫殿,又似天然岩壁构筑的神秘古堡。

席间,一边听故事一边在脑子里电影般回放自己惨痛记忆的我,始终沉默不语,完全没有一个喜欢旅游并略有见识的中年知识分子该有的灵敏和睿智,我不知道那嘎眼里,我是像个神智不全的呆子傻子,还是对身边诸事毫不关心毫无反应能力的过客?

第二天,我们在那嘎的陪伴下从“石匣子”的峡口这边走进扎尕那国家地质公园,一路都是崎岖转折的山路,路面平整而干净,植被茂密而浓绿,风景如画。一群山羊从我们车前的公路上迅速地横穿过去,被毛很长且呈黄褐色,样子和颜色完全不像我们老家的白山羊。

路上遇到三三两两从山里出来的女村民,她们都穿着干活时才穿的黑色、褐色、红色和蓝色的藏服,每人背个沉甸甸的大背篓,上面盖着衣服或者裹着毯子,猜不出里面装着什么。后来她们坐在路边歇脚,把背篓放在地上,揭去了上面盖的布晾晒里面的东西,才看出那是她们从山里采下来的大朵的野蘑菇。

我们试探着问她们一斤多少钱,有个举了几个指头,用藏话说了句什么,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边上一个比较年轻的女村民瞪着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问这个干什么?你们又不买!”我们只好哑然,在她极不友善的目光里驱车离开,继续沿着山路往景区走。

我们一边走一边观赏,看到整个“石匣子”的景致是这样的:

扎尕那景区正北是璀璨生辉、巍峨恢宏、雄伟壮观的迭山主脊光盖山石峰,另外三面是长满苍松翠柏郁郁葱葱的山峰,犹如高俊雄浑,坚不可催的城墙一般把扎尕那围在中间。

扎尕那景区门口有个高大的牌坊,从牌坊到景区最下面的村落相距二十多公里,我们在景区门口买了票,开着车进了村子。门票以垃圾清运费的名义只收5元钱,这在所有经过的收费景区里是最低的了,而扎尕那景区内的卫生状况还真的非常不错。

整个扎尕那有四个村子和一个寺院,从下到上分布在大约四、五公里的景区内,分别是东哇村、业日村、达日村、带巴村和桑拉寺,其中位于峡谷中间位置的是东哇村和桑拉寺。正北是璀璨生辉、巍峨恢宏、雄伟壮观的迭山主峰光盖山,另外三面是长满苍松翠柏郁郁葱葱的山峰,犹如一座外表坚固高大的城墙一般把扎尕那围在中间。峡谷左侧偏上位置有一道南北走向、长百余米、宽仅数米的出口,是由石山断裂形成的狭道;景区南端矗立着两个数百米高的对称岩壁,犹如两堵门墩组成宏伟的前门,俗称“鬼门关”。仰目北眺,浩瀚的百里石林、石峰挺拔,嶙峋入穹,峭壁峥嵘,在阳光照射下烟波浩渺,璀璨生辉。

我们一行沿着扎尕那北侧的山路往上走,一边赏景一边听那嘎这个学识不菲、功底深厚的兼职导游逐一讲解,并将各个山峰名称和村落的位置指给我们看。

我们经过的路边,竖着很多奇怪的木头架子,我和父亲、侄儿打赌谁能猜出它们的用途,结果我说是晾晒被子的,侄儿说是杀猪栓牛的,父亲说是码柴的,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用途,彼此争议互不让步。

结果那嘎却说是用来晾粮食捆子的,顺便也码放柴火。原因是这里的地形比较陡直,没有成片的土地供农民耕种,雨水却很多,他们便在沟沟壑壑难得多有的土壤里撒上种子,等秋天收割了粮食,还未干透的捆子却无处摊放,更无法晾干,便在这些竖立在路边的木头架子上晾晒,不但可以接受阳光更多照射,也可以避免雨水潴留,粮食捆子不容易长芽,晾干后的捆子他们再集中到一个比较平整的打麦场上脱粒,装仓。平时就是码放柴火的,因为村里很多人家以前都是靠柴火取暖做饭的。但是现在的扎尕那开辟成了旅游区,几乎家家户户靠开旅社和农家院赚钱,用上了电和液化气,生火的柴火用得少了,粮食也种的少了,还买了脱粒机,谁家的粮食割下来集中在一起,就可以先用脱粒机脱了麦壳,用风车吹了,就很容易晾干,所以这些架子便空了下来,作为一种历史的见证放在路边供人们展览。姜是老的辣,还是做了一辈子农民并善于钻研分析的父亲的答案比较靠谱!

走到半路,看见很多人走进了一个很窄的峡谷,说叫“一线天”,说是里面有个瀑布,最里头还有个石林,但是进去出来需要五六个小时,我们考虑到时间问题,也想到自己的体力可能不支,就没有再走,而是继续往上走了一段路,站在比较平坦处看了看山脚下只露出一个角的扎尕那县城和其他的几个村落。那些村落按照地形分布在几个不同的山沟里,以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的房屋依山而建,层层叠叠,连绵不断,颜色红色黄色蓝色交织着,非常好看,而且房前屋后都种着鲜花,道路延伸到每家每户的门前,虽然曲折却不难走,山里空气清新,真是令人神往的养生之地!

我们走在业日村往达日村的路上,拐了一个弯,就看到连成一大片的青稞地,碧绿的青稞已经抽出了长长的嫩绿的穗子,青绿的枝干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向一个方向倒去,像一条绿色的河流一样,色彩莹润,非常好看。从小在农村长大,上高中、大学时候的每年暑假在地里抽草的我,这些年在城市的白色灰色的坚硬冰冷里久违了这样迷人的大自然美景的我,再见这散发着略带甜味的草香的青稞地,仿佛又回到了青涩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光,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也有苦乐酸甜,可是多么单纯干净啊,生活的压力完全没有顶到头上,也不知道什么叫悲欢离合,更不知道人到中年本应安逸享受自己奋斗成果的我,会遭遇人世间最悲催的打击!

我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想着,很想走进地里,拔一支青稞请父亲再做麦笛吹起来,可是突然想到曾经年轻的父亲总是在劳作的间隙躺在地边,拔一支麦笛悠闲地吹,曲调悲凉婉转,往往能引起周围干活的妇女们的哭泣和悲伤,更引起一直觉得愧对外祖母的母亲的怒喝。而如今,且不说八十多岁的父亲还能不能吹出那样的曲调,单是我,还能在听取那种悲鸣后不会想到自身的不幸而控制自己失声痛哭吗?若身边仅仅有家人亲人也就罢了,他们也许更巴不得我能在哭泣中释放压力和痛苦,可是边上,不是还有妹夫那兴致勃勃带我们游玩,给我们讲述扎尕那前生今世的朋友那嘎吗?我怎么能放浪形骸,将不知情的他陷于尬尴境地呢?

所以,我只好收回思绪,深深叹口气,将目光转往更远处的景色,将近看变为远眺,将回忆过往变为安于当下!

仙女滩,是扎尕那的又一个去处,据说凡是游览扎尕那的人一定会去一次的。山峰下的一大片草坪上,开满了金灿灿黄色的小野花,铺开在绿草上,简直就是锦绣一般,非常漂亮。而且从仙女滩可以望到整个扎尕那的主峰和四个村庄的全景,尤其是云开雾散的日子,扎尕那的主峰从云中露出真容,蓝天若隐若现,阳光透过云层投射在山谷里,一片青绿一片翠绿,真是美不胜收。

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认真游完扎尕那的全景,不能涉足扎尕那的每一个角落,更不能全部解读扎尕那的神秘,只能走马观花般地匆匆来去,但是扎尕那,这个美丽的地方,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这是个适宜让追求自然生活的人常驻的地方,我都想好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要在这里安静地住上一个星期,每天看日出,听鸟鸣,闻风声,嗅花香,数着星斗想往事。


作者简介:尚登英,女,藏族,笔名霓裳羽衣,甘肃省武威市作协会员,武威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爱旅游、喜摄影,好读书写字,曾在国内各刊物发表散文、诗歌、游记多篇,现出版诗歌散文集《走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和游记散文集《一路风雨驿路情》两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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