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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赵银月作品 | 我的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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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从林场里出来的”,是我的一句口头禅,常在我表明自己很能吃苦,或显示顽强决心时,扬着眉脱口而出。有时,这会让我得到一个惊异或不解的眼神。也有自小相识的朋友,会给我一个会心的笑,或拍一下我的肩头,以示赞同,比如,我的一个初中同学,阿杰。

我也无数次想过,退休以后,回到林场,住进一间三进小平房,每天面对着青山绿水,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看书,写写小文。我会在山脚处辟个小菜园,种上时令蔬菜瓜果。在树底下养上几只鸡,每天合着鸡鸣起床。偶尔上山采野果野花,到小溪捉鱼虾蚌螺。某些时日,我请城里的朋友过来,带他们去爬山、钓鱼、野炊,做出一桌农家菜招待他们。就这样,走完我的人生。

这个暑假,我回到几百公里开外的老家。仿佛冥冥中有安排,心里无端地牵挂起林场来,思念住过的老平房。过往在林场生活的场景,一幕幕在脑中回放,如电影倒带一般。问随妹妹久居省城的母亲,林场如今是个啥模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牵挂和思念是如此的强烈,以至竟让我坐立不安了,于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央阿杰开车,回林场看看。

 

我遭遇了一堆枯木断砖碎瓦。

这一堆枯木断砖碎瓦,曾是一排老平房中的一间,我一家的居所,我的林场世界的中心。林场坐落在一个群山合围的大长山谷中,一条弯弯曲曲的泥沙公路连通山外,离县城二十多里。林场的房子都是老式平房,瓦盖的房顶侧看呈人字形,石灰涂白的外墙,常因灰浆脱落,露出红色的砖头,宛如斑斓的图画。老平房统共才五排,每排三四间至八九间不等,前面两排并列立于公路边,后面三排并列靠着山脚。林场分给我家住的老平房,靠着山脚,最左边一排的第四间。我自出生,便居住于此。

我家的老平房有三进,第一进是不大的客厅,还放了一张小床;第二进是仅能放得下横竖两张床和一只衣柜一张长条桌的睡房;第三进是小小的厨房兼洗澡间。一条从大门口直通向厨房的走廊,把这三进连通起来。这间30多平米的房子,最初住着我的父母和我,后来住进小我三岁的大妹妹、小我十岁的小妹妹,一段时间还住过我的奶奶。我睡过睡房、客厅,还有嵌在睡房上边、仅有几块木板、伸手就可摸到房顶瓦片的夹层。直到我大学毕业前一年,母亲在县城购置了房屋,两三年后从林场退休,把老平房退还,我才算真正与老平房告别,真正离开了林场。

如今,这间见证我成长的老平房,就只剩下地上的废墟了!我蹲在这一堆枯木断砖碎瓦上,有一种脊梁骨要坍塌了的感觉。阿杰叹了口气,把蹲了许久的我拉了起来。

我指着最靠近山脚的地方,跟阿杰说,这原是我家的厨房。我记事较早,最早的记忆,就来自厨房,是发生在我四岁时的一件事情。那时,个子瘦小的我,已经开始站上小板凳,在高高的灶台上,为一家人做饭。那个夏日,母亲放绿豆和米下锅熬粥,叮嘱我等粥好了就熄灭火。我把火灭了,母亲还没有回来,我把粥舀到碗里,想端出去晾凉后吃,没想到小板凳翻了,滚烫的粥一下子扣在我没穿上衣的小胸脯上。尽管聪明的我立刻到水缸里舀水,把粘在身上的粥冲掉,但已于事无补,我眼睁睁地看着被“热吻”过的皮肤发红,冒起水泡,一个接着一个,小如黄豆,大如鸡蛋,亮晶晶地挂满了胸脯。这事在我脑海里烙下的印是如此的深,那怕都过去四十多年了,我一想起,胸脯还是掠过火辣辣的疼感;母亲一脸内疚,拿着橙子树的刺,小心为我挑水泡的样子,也历历在目。我有时想,为什么最早的记忆,是这样的一幅图景,而不是别的美好的事情呢?我曾为此懊恼地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善于记住美好。但我不想告诉阿杰这件事,就说,厨房一直都是烧柴火,小时候,经常一从厨房出来,小伙伴见了就笑,因为脸上全是汗水和黑烟灰。我也笑小伙伴,她们的脸也是一样的。于是我们便相互画大花脸,笑成一团。

我把睡房的范围比划给阿杰看,他问这么一小点地方,怎么住得下我家这几口人。我没有回答他,在想着那个一直立在睡房里的黑褐色衣柜。三扇门的衣柜,好象从来没有装满过,尽管由小到大,全家人的衣服都会放在里边。我记得里面放过一条白底蓝花连衣裙,那是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送给我刚上小学的大妹妹的。大妹妹只有这一条裙子,非常的喜爱,每年夏天都穿,直到后来别人笑话她“妹子,你的裙子都短得露出小裤衩了”,她才不好意思再穿。衣柜还放过我的一条褐色长裤,那是我刚上初中时母亲请人做的,因为穿得太频繁了,当穿到初一下学期时,两边屁股都磨破了,母亲在上面打了两个大大的补丁。初中是在县城读的,我觉得在花枝招展的女同学面前,穿打补丁的衣服好丢脸,可又没有别的裤子替换,只好悄悄地把补丁拆小,让补丁不再那么显眼,不至于感觉到别人的眼光,总落在我的屁股上。现在想想,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没有为睡得那么逼仄难受过。毕竟,在一个小姑娘的心中,没有好一点的衣服,那是更让人感觉悲惨的事情。

我说,我脚下站的地方就是客厅。20年间,客厅更换过好几张饭桌,我相信,每一次更换的原因,是母亲为了让我们姐妹更好地做作业。最初的饭桌,是一张没上漆的小四方桌。1976年秋天的夜晚,我点亮煤油灯,在那张小方桌写拼音、写生字、做算术题;于县城求学的中学时代,每到假期,我会在一张漆了淡黄油漆的圆桌,做我拿手的文科作业,和头疼的理科作业。两个妹妹,也在圆桌上挥着她们的笔;我也记得,大二的那个寒假,我在一张更大颜色更沉的圆桌上,修改过一篇马列原著的读书心得。只读完初中的阿杰曾和我说过,他很佩服我,一个女孩子,读了那么多的书,现在做个职业女性,自立自强,挺好。所以,我不想和他说,我曾无数次在这些饭桌上,为做不出作业烦恼甚至痛苦过,如解不出高难度的几何题,搞不清电力学中的串联与并联。我并不聪明,初中的物理考试,曾考过33分的低分,唯一的一次及格,是中考。我只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努力和执着。也罢,阿杰看到了我当下的结果,没有必要非要告知他我达到这个结果的过程。

一说到屋外房檐之下,有一条还算宽的门廊,我就想起我挨打的事。一直以来,我家的三姐妹,都是别家母亲教育儿女的一个榜样:“你看看人家,又考第一名了”;“阿彩家的女儿,很勤快很懂事”。可这样的女儿,居然也少不了挨母亲的打,而原由不过是某次出去疯玩,忘了做饭,交待的家务没完成;又或是某次考试,没考出理想的成绩。有时我甚至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打我。那可是狠打啊,竹条、木棍,随手拿起就打,屁股、两腿,全是青一条紫一条。有一次,就在门廊里,母亲抄起油茶木做的晒衣叉打我,硬生生地把这根结实的木棒打断了,我的腿,几天走路一拐一瘸的。最初,我把这归结为母亲年轻时脾气暴躁,因为接近四十岁时,她已经如此变得和蔼,骂都舍不得骂女儿们一句了。后来,我终是明白,母亲深谙“家贫子读书”的道理,她希望我们走出林场,走出大山,有好的前景。更因为,在纯朴温厚善良的林场人当中,总有那么三两个心理阴暗的人,基于我家没有男丁以及一些别的事由,歧视和欺负我家,幼小的我也没少受阴险狠毒言语的伤害,以致这曾是我长期的梦魇。母亲希望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出人头地,以此给予那些人狠狠的回击。所以,她并不明说,只是尽可能地对我严加管教。我笑着对阿杰说,我妈的慈祥你可是知道的,你相不相信,我小时候她狠狠地打过我呢。

我还在絮絮叨叨地述说着,老平房前的空地,是我劈柴、晒草和晾衣的地方,我曾在空地的外沿,种过太阳花和落地生根……阿杰打断我,说不远处有两幢小楼房,看起来还很崭新的样子。

走过去一看,小的一幢挂着林场管理部和某公司的牌子,大的一幢住着两三户人家,都是老伯伯和老阿姨,我并不认识他们,应该是我离开之后他们才搬来的。然而一位老阿姨认识我母亲,也听过我的名字,见到我很是高兴。她告诉我,林场改制,承包给公司经营了,林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迁走了,就留下了他们这几个无处可去的老人家。原来的五排老平房因年代久远,已成危房,就钩掉了,在旧址上建了这两幢楼,还搭了一些工棚给前来干活的民工居住。

啊,别人的老平房,痕迹都没有了,我的老平房,还留下了废墟,让我凭吊一番,老天眷顾呢。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我向阿杰提议去看看牛屎坑。牛屎坑是一个小山谷,当年我考取大学后,阿杰和几个同学曾在那里,为我举办了野炊庆祝活动。

离开小楼,沿公路往里走了100多米,我们来到一块夹在两座高山间的空地。我惊讶地看到,空地上面建着好几间鸡舍,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鸡饲料味道。这里可是林场的菜地呀!当年,这块又长又宽的肥沃空地,被划分成大小不等的小块,林场的每一家,都分得若干块,种植自己喜好的瓜菜。两边山脚,各有一条清澈的小山溪,左边的一条,地势低矮,作灌溉之用;右边一条,地势高些,修了个接水口,各家的饮用水,就从这里挑回去。如今,这个让我学会种植各种蔬菜、瓜豆还有红薯木薯芋头;我在无数个早晨,迎着晨曦,摘回带露的新鲜瓜菜;在无数个傍晚,踏着夕阳浇水,看弯卷的菜叶子舒展开来的地方,已全是鸡的领地了。挑水的那条小溪,不见了踪影,我惆怅地站到那曾是接水口的地方,似乎依稀听到了我和小伙伴们洗衣时,嬉戏笑闹的声音。左边的小溪,泡着喂鸡的用具,杂草丛生,邋邋遢遢,完全没有彼时灌溉菜地昂首挺胸的骄傲,和不时奉上几条鱼儿、让种菜的人们意外惊喜的可爱。我问循声而出的养鸡人,鸡舍何时建起,答是有好几年了。我说这里曾是菜地,不再听见回应,见到了一个“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我带着不安,看向四周的山。一到林场,就感伤老平房了,都还没好好地看过山呢。这一看,我震惊得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半晌回过神来,擦了擦眼,又叫阿杰帮着看,没错,这边山上,那边山上,近的山,远的山,都是速生桉树林,我的老相识,那些松树、杉树、油茶树,还有山洼处的连片竹林,全没了!

我指着最高的一座山,哑着声告诉阿杰,我小时候在那跟大人们砍伐过松树。砍断一根松树,对小孩子而言是件大难事,拿刀的手,往往磨起老茧、血泡。从山顶把木头滚下山,也绝非易事,如果不小心滚进了灌木丛,那可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死沉死沉的木头拉出来。也无数次因用力不当,连人也滚了下来;在那两个陡峭的山坡,我随父母挖过种松树杉树的穴。我得把两腿站成弓步,稳住身体,才能挥动锄头,在满是石砾的地上,挖出长宽深都有严格要求的树穴。夏天的炎阳,总把我晒得全身汗透,后背发红掉皮;在公路两边几处深入到山脚的洼地,我砍过竹子,削竹枝时常削到手。把扎成捆的竹子扛到公路边时,肩膀脖子的皮被磨破不说,有时会因为山蚊叮咬打个哆嗦,或踩着湿滑的竹叶而摔倒,被竹子压着,要大人扶才能起来;每个冬天,我会挑着两只箩筐或水桶,翻过一个个山岭,采摘油茶果。如果不小心打个趔趄,油茶果会从箩筐水桶里滚出来,四散滚到山脚,所有辛苦化为乌有,只得重来。油茶树的毛毛虫很是毒辣,一旦沾上,全身长满大包,痒痛钻心。如果遇到黄蜂,即便扔了东西抱头鼠窜,仍会被蜇得“丰满”起来……

林场的小孩子,基本上都有过为增加家里收入而随父母上山干活的经历。毫不夸张地说,我是其中干得最多、也最累的一个。当年的我,小小年纪,就承担那么重的活儿,可能会有过抱怨,有过泪水,但后来,这成了我一笔可以炫耀的财富,奠定了我可以面对任何辛劳的根基,化作了我脱口说出“我可是从林场里出来的”的底气。然而,没有了熟悉的山熟悉的树,面对满眼的速生桉树林,我感觉根基动摇、底气不足了,我甚至产生了我是否在这些山上摸爬滚打过的疑惑。我赶紧看了看双手,手上大大小小的近20个伤疤,仍然清晰可辨。我这才心定下来了。

再细看各山,发现还是长着灌木丛、野花和各种野草,兴许还有没看到的野果。这给了我些许安慰。我眯着眼,回想我和小伙伴们相约上山打柴割草扒松叶,草草完成任务后,躲进灌木丛和野草堆里玩捉迷藏游戏时的欢乐;在稔子成熟季节,我们漫山遍野飞奔,吃跑了肚子,把牙齿染成了紫色,又带着一大袋果子回家的满足;我们常采摘白的红的黄的野花回来,拿个玻璃瓶装了水插上,美滋滋的。只是,如今这山上,雨后还能不能采到鲜美的野生蘑菇呢?问阿杰,他白我一眼,说,你忘了蘑菇是长在松树底下的吗?

沿着公路继续往里走,我下意识地在路两旁寻找池塘。当年林场养鱼的池塘有七八口之多,连着小山溪,水质干净,又有专人割草每天撒于池面,吃了草的鱼肉滑味美。池塘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不知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幸福和乐趣。当某口池塘要放水捉鱼的时候,所有的人就如过节一般,全部围在池塘四周看着。水越放越少,鱼都聚在池塘中间,挤在一起,扑腾挣扎。这时,青壮男便带着几只大筐下到池塘,把大鱼捡进筐里。这些鱼会每家分几斤,其余的卖掉。青壮男撤走后,池塘便成了妇女小孩的乐园了。每个人都带着水桶脸盘,踩着淤泥,争抢着捉剩下的细鱼塘虾,满脸的欢笑。我曾想,如果把城里的朋友,带到这原生态的池塘来钓鱼,非把他们美死不可。然而,一路找来,我只看到了两口池塘,一口的水全是绿的,盯了许久,见不到一丝涟漪,显然已废弃;另一口很长很大,也许是由当年的两口池塘挖通而成,里面圈养了许多鸭子,想必再也不会养出当年那样的鱼。而其他的池塘,痕迹都找不到,也许早已填平让桉树安家了。我苦笑着对阿杰说:你看,我的池塘也没了。

在一个小山谷的入口,我和阿杰来来回回转了两圈,想确认这是否就是牛屎坑的入口。我说肯定不是,牛屎坑是林场的野炊胜地,我在林场小学读书时,几乎每一年都会来,后来又和你们几位同学来过,我可是记得非常清楚,入口是如绿丝绒般光滑平整的草地,赏心悦目,与别的山谷都很不相同。草地一层接着一层,如梯田一样,一直通到山谷很深的地方。牛儿也最喜欢来这里吃草,牛屎坑就这样得名的。草地边有条清可见底的小溪,水直接可以用来做饭,还可以抓到小鱼、摸到坑螺。牛屎坑才不象眼前这般,死板板的一块平地,草皮凌乱,立着左一蓬右一蓬的茅花和灌木丛,还有这么一条黄巴巴象疤痕一样的小路,看着就糟心。阿杰则说肯定是,从小山谷与老平房的距离看,位置相当,附近又没有别的类似山谷。边上的这条小溪,还有当年的几分模样,沙石底,水清清,好象还有小虾在游动。我脱下鞋子,走进小溪,掬起一捧水,大胆地洗了一下脸,不见有异样,终于确信,这就是老地方了。

走进牛屎坑深处,在茅花和灌木丛间,见到两幢了无生气的破旧房子,三四堆烂木头,一座摇摇欲坠的杂物架,几只装油漆的锈铁罐。于是醒悟过来,这里曾被开发利用,从事过现在看不出眉目的生产或养殖,我和小伙伴、阿杰等同学在上面打滚撒野、挖灶支锅的层层绿草地,早已被挖掘机推平,取而代之的是这块大平地,和这条能开进去车的小路。后来,生产或养殖不知为何停止了,人撤走,房子废置,绿丝绒草地回不来,长出了茅花和灌木丛。庆幸的是,小溪倒是开始恢复清澈了。抬头看看山谷两边的山坡,无一例外的还是桉树林;再看着谷中的这一片荒芜衰败、凄凄惨惨,我怏怏地说,唉,还想过找个时间带人来野炊呢,看来是不可能了。阿杰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挥手作别朱颜已改的牛屎坑,作别老平房的废墟,眼含泪光,哀伤不已,一种无法言说的挫败感和虚脱感从心底里不可遏制地升起。我说不清,如此一番光景的林场,是终究抵不住时光侵蚀的必然结果,还是时代变迁的无奈选择。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样的林场,我终究是回不去的了。我只能在我的记忆里,重温那给过我力量和欢乐,也让我忧烦和痛苦过的,我的林场。

作者简介:赵银月,笔名安然,广东湛江人,大学本科学历,副教授职称,湛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从事干部教育培训工作,喜爱文学,在市级以上报刊发表散文随笔时评百余篇,多次在湛江市公益类征文活动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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