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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印:方寸间的极致雕刻(Cylinder Seals)

滚印(cylinder seal)是古代西亚极为特殊的一种艺术品,也有翻译为圆筒印章,或者叫圆柱印章,一般雕刻有图案,或者文字,或者图案加文字,高约2-3厘米。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美索不达米亚阿卡德(Akkadian)时期滚印,约制作于公元前2250至公元前2150年,黑色蛇纹石(black serpentine),3.61厘米高。

滚印可能发明于公元前3500左右的乌鲁克(Uruk,今伊拉克)和苏萨(Susa,今伊朗),与另一种叫做平印(stamp seal)的印章可能同时,也可能有先后。但是平印在很多文化里都有,滚印基本限于西亚且复杂精美程度超过平印。

乌鲁克滚印(约制作于公元前3200年)与其现代印痕,滚印材质为白色石灰岩(white limestone),巴黎卢浮宫(Louvre, Paris)藏。滚印上的图案内容为大祭司(king-priest)与他的助手投喂神圣牧群(sacred herd)。

滚印自发明之日起就一直深受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各文明与王朝的喜爱,遗存数量非常庞大,远远高于其它的雕塑、绘画,又因为各时期的雕刻风格不同、主题有异,许多刻有文字,可以说是当地最完整的考古与艺术资料,直到约公元前5世纪才退出历史舞台。

乌尔第一王朝(First Dynasty of Ur)普阿比王后(Pu-abi)滚印,发掘于她的陵墓,约制作于公元前2600年,伦敦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 London)藏。滚印上的图案内容可能为王后与另一贵族妇女宴饮。

新亚述(Neo-Assyrian)滚印,约制作于公元前900-700年,粉红石英(pink quartzite)与黄金,高6.1厘米,巴尔的摩沃尔特艺术博物馆(Walters Art Museum, Baltimore)藏。滚印刻的是一位崇拜者(worshiper)正面朝一位神祇做崇拜。

在以后的学习中,我们可以将这些滚印与它们同时期的其它艺术品进行对照,就很容易理解其风格主题的演变。比如这枚乌鲁克滚印与我们介绍过的乌鲁克雪花石膏瓶在内容上有很强的相关性,都是反映文明初期农牧业的绝对重要性,雕刻风格严正而古朴,是宗教首领在社会生活中起统帅地位的表现,而后来阿卡德时期军事领袖起主导地位,雕刻形象更突出肌肉与暴力。

阿卡德(Akkadian)滚印,约制作于公元前2330-2150年,4.2 x 2.5cm,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博物馆(Oriental Institute Museum, University of Chicago)藏。

这枚滚印是刻给一个叫做Ninishkun的不怎么知名的女神,她代表滚印的拥有者向美索不达米亚最重要的战争女神伊师塔(Ishtar)求情。伊师塔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乌鲁克女神伊南那(Inanna)。这里我们可以看见她发达的肌肉,身背武器,一脚踩在怒吼的狮子上,都暗合了阿卡德时期统治者的好战性,已经不是乌鲁克面具不怒自威的神情,而是全副服装的霸道。

很多滚印中间都有穿孔,可能是为了串作项链和手链,可以随时携带。印章都是为了标明所有权。滚印可以用于商品交易,后来作为封印使用,或者在粘土板上留下印鉴。美索不达米亚包括统治者、统治集团内部的官员、各行各业包括木匠、手艺人、商人都使用滚印。法律合同、条约、信件上都可以找到滚印的印记。

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博物馆展出的美索不达米亚早期王朝时期(Early Dynastic, c. 2900-2350 BC)各材质滚印,从上到下依次为:方解石、大理石、黑色绿泥石、粉色石灰岩和石膏。

从艺术史的角度来说,美索不达米亚代表性的滚印有完整的叙事场景,同时又区别于印度河(Indus Valley)与中国后来的印章,自成特色,符合该地区最早诞生完整文字体系与偏爱叙事的传统。同时,滚印的材质千变万化,从石灰岩到后来各色半宝石、宝石、黄金、象牙,很多甚至要从其它地区进口,充分说明了人们对它的珍视。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小物件,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完整的文明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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