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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古典艺术的序幕:希腊严正风格

影响世界审美2500年的希腊古典艺术终于真正开篇了。一般认为希腊古典时期从约公元前480年持续到公元前323年,其中公元前480年到公元前450年为古典早期(Early Classical period)。

     公元前6世纪至公元前5世纪的阿契美尼德王朝疆域图

在与庞大的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的来回碰撞中,希腊诸城邦空前团结,不仅取得了最后的军事胜利,也树立了文化自信。

尽管希腊艺术从一开始便以裸体男像区别于周边文明,东方埃及的因素却一直在早期希腊艺术中清晰可见,直到希腊人不得不与横跨亚、非、欧三大陆的波斯正面交锋,才真正建立了西方世界的艺术源头。

对立式平衡(contrapposto)解析

以佛罗伦萨考古博物馆古罗马仿希腊青铜像为例

在希腊人最擅长的人像雕塑中,他们建立了“对立式平衡”(contrapposto),使艺术世界的人越来越像现实世界的人,越来越符合解剖学原理。

克里提奥斯少年 Kritios Boy,约公元前480年,大理石 marble,高117厘米。雅典卫城博物馆(Acropolis Museum, Athens)。

这种写实主义的原则看似渐渐把人拉回了尘俗世界,让千年之后的观众都感觉亲切,其实仍然是希腊理想美、神之美的化身,是永不衰老的阿波罗。

这种古典早期的风格被称为“严正风格”/“严肃风格”(Severe Style)。与后来的希腊化(Hellenistic)风格相比,它明显是有节制的,就像是古风(Archaic)这个“机器人”变成了“人”,是最初的温柔的喜悦。骨架刚刚建立,肌肉刚刚附着,焕新的思想第一次驱使着肉体欲迈出真切的一步。

克里提奥斯少年 Kritios Boy 解析

那些驾驭马拉战车的青年,衣褶似乎感知到了风,面庞稍稍转向,一种微妙的动势如涟漪一般轻轻地在整个躯干传递开。

《德尔菲的战车御者》Charioteer of Delphi,约公元前470年,青铜 bronze,高180厘米。希腊德尔菲博物馆(Delphi Museum, Greece)。

刚开始石雕人像由于本身材质的重量限制了四肢的动作,这从克里提奥斯少年(Kritios Boy)已缺失的手臂与身体的连接块(bridge)可以看出,而要轻巧得多的青铜人像则轻松地伸出双臂,甚至大肆挥舞起了神话中的武器。

阿尔忒弥斯海角青铜像 Artemision Bronze,表现的是宙斯(Zeus)或者波塞冬(Poseidon),高约209厘米。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 Athens)。

石雕在对青铜人像技术的相关借鉴中,不但脱去了古风风格僵硬的姿势和机械的肌肉关节连接,细节也越来越精致,比如有些雕塑的眼睛从颜色平涂变成挖空填充镶嵌物。虽然这种做法在公元前30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石雕人像中早已通行,但地中海“黑暗时代”(Dark Ages)造成了经济文化的全面断裂,隔绝了一些艺术惯例。不过就总体而言,青铜人像更加精细,甚至连人物的睫毛都可以表现得自然生动。

《德尔菲的战车御者》Charioteer of Delphi 解析

人物体态的扭转在古风时期的建筑浮雕装饰中并不罕见,比如德尔菲阿波罗圣所锡弗诺斯宝库的山墙上就可以看到大量战争状态中的人物动态。

阿尔忒弥斯海角青铜像 Artemision Bronze 解析

浮雕与绘画中的人物本因不需要额外支撑可获得更大的表现自由,但这些二维艺术中的古风人物显然还没有呈现与现实无二的体态自然感,人脸以全正面或全侧面居多,身体的扭转大部分时候是为了刻意展现与年轻概念相关的肌肉组织,比如萨尔珀冬双耳喷口杯(Euphronios/Sarpedon Krater)上的宙斯之子萨尔珀冬

萨尔珀冬双耳喷口杯(Sarpedon Krater)局部

即使到了古典早期的尼奥比德萼状双耳喷口杯(Niobid Calyx-Krater, 约公元前460-450年,卢浮宫 ),画家有了表现空间三维深度的意图,不再是简单地讲述某个故事或者戏剧性的瞬间,人物动作却依然是有些僵硬的,虽然并不影响线条的优雅与装饰的华丽。

尼奥比德萼状双耳喷口杯(Niobid Calyx-Krater)解析

从刻意扭转的动势到自然连贯的姿态转变,最著名的一个案例在埃吉纳岛的阿菲娅神庙(Temple of Aphaia, Aegina, c. 500 BC)。在同一座神庙的东西两面山墙上,有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濒死战士》Dying Warrior

上:阿菲娅神庙(Temple of Aphaia)西山墙雕塑局部

下:阿菲娅神庙(Temple of Aphaia)东山墙雕塑局部

一个以别扭的姿势、绝尘的微笑演绎着与“濒死”毫不相干的古风式青春人体概念,一个尽管面部仍带有古风表情,身体却已产生了足以令人动容的真实的悲怆感。

阿菲娅神庙东西山墙雕塑全解析

西方古典艺术的序幕在文明的正面对抗中拉开,在濒死战士的最后一刻找到了合适的形式,其内核是人之自信的觉醒。希腊,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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