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曾长期是登州府驻地，却为何没发展成大城市？

在烟台的县市区当中，蓬莱可谓名气最大的一个。提到蓬莱阁和八仙过海，几乎无人不知。

蓬莱的名气，得益于其身后的历史底蕴。而说到蓬莱的历史，登州府又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在明清两代，蓬莱作为登州府驻地，长期是胶东半岛东部的中心城市。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在历史上虽然有如此优势，但蓬莱却并没有发展成为一个“大城市”。这里的大，不是跟现在比，而是跟其他的府城相对照。清朝灭亡之后，随着府一级行政区划的撤销，很多原来的府城驻地都失去了往日的辉煌，比如莱州府驻地掖县、青州府驻地益都等。但不同的是，莱州和青州虽然不再是府，但多少保留了原来的城市框架，与邻县相比，仍是一个大县。而蓬莱与邻县相比，城市规模毫无优势可言，人口甚至还处于劣势。掖县和益都的总人口都接近百万，蓬莱尚不足五十万人。

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部分是因为地形因素：青、莱地形相对平坦，登州境内多丘陵；而主要原因，是明朝时的两大事件。

实际上，在明朝末年，登州府城曾一度出现过繁华景象。当时，后金在辽东兴起，明朝为了应对，修筑起两大防线，一道就是众所周知的关宁防线（山海关宁远一线），从正面对抗后金；另一道即登莱防线，从胶东半岛北部海岸线经长山群岛到辽东半岛再到鸭绿江口皮岛一线，这条防线类似于岛链的概念，牵制威胁后金侧后方区域。

为统领登莱防线，明朝设立登莱巡抚一职，巡抚驻地就在登州府城。当时的登州，积累了大量的粮草军械，每天经登州往返辽东和山东内陆的人、船络绎不绝，号称重镇。

不过崇祯四年的孔有德叛乱，改变了登州的命运。孔有德自吴桥兵变之后，杀回登州，在内应的帮助下，轻松攻占府城。据蓬莱县志记载，城破之后，不少忠于明朝的世家大族遭到打击，蒋姓是当时蓬莱城里的大姓，有名可查者，就殉难近十人。此后一年多的时间，明军和孔有德的叛军反复鏖战，登州府城涂炭甚苦。最终，孔有德支撑不住，将登州城中的辎重携带一空，渡海投降后金。明军虽然收复登州，得到的几乎是一座空城。清代的《登州府志》记载说：“登州荼毒年余……村落为墟，城市荡然，无复昔日之盛矣。”

孔有德叛乱，对登州城的发展带来直接的破坏影响。而有清一代，因为海禁和辽禁的关系，蓬莱空有区位优势，但未能得到恢复，因此长期维持着小县城的规模。

关于海禁和辽禁的影响，清代历史学家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曾有比较精炼的论述。他在分析明朝丢失辽东的原因时说：“（明）正德中，禁遏海道，而辽东形援益孤。”

顾祖禹的原意是，辽东孤悬海外，当时的人力物力主要靠山东支持，两地民间自发的人口和商业流动，其实就是对辽东最好的援助。而明朝中期实施海禁，只有官船军船可以自由下海，民间互动则大大降低，辽东失去后方支援，以本地资源，无法单独对抗后金的威胁。

实际上，这一段话不仅说出明代丢失辽东的原因，也从侧面反应出登州府衰落的根源。辽东依赖登州，登州同样依赖辽东。实施海禁之后，登州失去了辽东和山东之间中转站的优势，成为陆上的一个交通末梢城市，失去了发展良机。

进入清代，海禁政策不但没有取消，反而为了保护“龙兴之地”，封禁关外。虽然民间一直有“闯关东”的举动，但在城市层面，辽东和山东之间的物流和商业缺乏互动，登州府城蓬莱因此失去了发展良机，在清代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

再往后的事情，大家都熟悉了。清代的《天津条约》原本将登州列为通商口岸，因水浅改到烟台。慢慢的，昔日的登州府城，成为烟台下辖的一个县级市。

历史是一面镜子，辽东与登州的发展休戚相关，难怪设想中的跨渤海隧道，蓬莱人都很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