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苏相群：蚱 蜢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99】

蚱 蜢

河南邓州   苏相群

读李清照词“只恐双溪舴艋舟”，在我这种悖乎容合乎情的理解中，常把舴艋意像为蚱蜢（其实舴艋不是蚱蜢，是很小的意思）。便想到了蚱蜢这种昆虫。

我们家乡叫做蚂蚱或蝗虫。我想到了童年时在乡下背着筐子割猪草。我也是一个嘴馋的孩子。那时我们最快活的事，经过那些收割了庄稼的田地或一些坡头地畔，都是干枯的草，我们就拾些干草枯枝放火烧荒。火一点着，一下子就是几百米长火焰，红黄相间，顺风蔓延，十分壮观。我们便用这野火来烧烤穿成串的蚱蜢，把这些东西当饭吃。回到家里常常被父母批评得低枝倒挂：你们点火，引起地里堆放的包谷杆怎么办？引起河林火灾怎么办？

生活中留给我记忆的画面最让我难以忘却的是，有一年，这些蝗虫给村民们带来了一场灾难——吃农民们的庄稼。在我童年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成千上万的那么多的蝗虫，不知从何处乱纷纷地飞来。简直是接天连翅无穷尽，吃得庄稼别样残。这么多的蝗虫！它们的胃口那么好，食量那么大。它们饥餐渴饮庄稼血似地贪婪地、迫不及待地、嘴也不困不停地吃，吃得庄稼地里沙沙地响。不到半上午功夫，村民的庄稼就叫它们咬得光秃秃的。对农民，完全乏善可陈。而这时的农民是怒发冲冠，一大批农民瘫软在地头捶胸抹泪，哭塌皇天也枉然。好在这一年年底国家拨来了救济粮，才渡过了饥荒的岁月。

实际，我几十年来的心情与蚱蜢最容易调和而融合。这情形与幼时看到蝗虫啃噬庄稼不同，也并不是在今日感到这些蚱蜢像昔日的疯狂，几年来的心境完全转了一个方向。一直到现在我觉得蚱蜢还是挺好看的。常在落日西山，散步于河边柳岸或无改于野花芳草的我的道上，见到草丛里绿色的或黄色的一些蚱蜢各处飞着，犹之罹了花痴的人，看着它们跳跃的姿态，听着它们振翅时翅膀搏动空气窸窸作声，直常常被它们的姿态所吸引而停下欣赏半天。

虽然古来无数的词人千遍一律地多为赞春赏花费词，虽多不愿为蚱蜢费一点词，却常常被印象派国画家用它们来点缀画面。想象这等昆虫所有者的颜貌，而在其画布上添描出它们的眼鼻、口与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