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955】
复兴中的文化古城
河南邓州 张静
城市与城市建筑，是人类的文化地标，是人类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结合的产物。古城与古建，承载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文明个性，是活着的历史文化符号。
对于一个普通百姓而言，生于古城，受其厚重历史文化的积淀滋养，因此常怀自豪。有人说，我是某某地的人，那座城拥有几千年历史，唐宋风韵，明清格调，古建筑、古街巷、古村落悠远深沉。此言非偶发思古幽情，乃生而有之的文化自豪。
1982 年，全国有 24 座古城被纳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名录，至今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已达 134 座。邓州是省级历史文化名城，简称为邓，是古邓国的国都，有5000多年的历史。
邓州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山海经·海外北经》记载：“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清代学者毕沅考证，“邓”“桃”音近，“邓林”即“桃林”。因此，“邓林”既为地名之说，也为“桃林”之说。清孙希旦著《史记·礼记集解》记载：“邓林,邓祁侯之国,在楚之北境”，邓祁侯之国即古邓国。《邓县新志》载“林扒镇古称邓林镇”，现代史学界认为:“邓林”在河南，安徽，湖北交界地带，很可能是现在的邓州市林扒镇。
邓州人杰地灵，名人辈出。唐宋时期的韩愈、寇准、范仲淹皆任邓州知府，并称“三贤”。东汉“二十八宿”中的贾复、杜茂、刘隆，名传千秋的汉代“医圣”张仲景，合称邓州“双忠”的唐代名将张巡和明代硬汉铁铉。近代民族英雄马殿甲，女发明家丁育三，著名作家姚雪垠、二月河，著名语言学家丁声澍等等。邓小平《邓氏家谱》记载：“我姓始于周之邓国……”。
邓州底蕴深厚，古迹众多。现有太子岗、八里岗、黑龙庙等仰韶文化，龙山文化遗址，穰、涅阳、冠军、安众、乐城、临湍等古城遗址，福胜寺塔、花洲书院、邓国侯吾离陵等名胜古迹，汉华表、金元碑等不少珍贵文物。八里岗遗址是距今6000多年前新石器时代的古文化部落遗址。在1994年发现的仰韶文化中晚期的长排连间套房房屋基址，被称为当年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福胜寺塔是建于宋代十三级楼阁密檐式浮雕砖塔，后毁于兵祸仅余七层浮屠，塔下有地宫，曾发掘出金棺，银椁，顶骨，佛牙，舍利等一批罕见之宝。花洲书院创立于1045年，北宋庆历年间，范仲淹知邓州的时候营建百花洲，在百花洲畔创建了花洲书院，并经常到书院讲学，以文会友，与民同乐，并受好友滕子京之托，在此写下《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乐精神一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古城的保护和复兴，是沉重的历史责任，也是百姓寻根觅祖的文化需求。留存至今的历史名城，是一笔宝贵的物质文化财富。古迹的保护和古城的复兴，在今天仍是一道时髦而又纷争不断的课题。
邓州，素有“三省雄关，中原天府，丹水明珠”的美称。走进邓州，从保存最完好的平成西门进入古城，迎面是古城商业广场。
华灯初上，灯笼高挂，屋黛瓦青，布幌摇曳，市井街巷热闹繁华。这是古城商业广场的街头，北方雄关的厚重，千年古城的沧桑，凝结在平成门的遗址之上。漫步于邓州古老又繁华的街巷，一种穿越时空的梦幻之感油然而生，这是邓州带给游客的奇妙体验。
邓州的平成门一直陪在邓州人民身边。长期以来，平成门和毗邻的古城广场都是邓州人夜晚消遣的的好去处，是邓州最热闹最火热的地方之一。在平成门修缮之前，平成门附近充满文化气息的浮雕和塑像，广场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摊位和商铺，遗址旁边有轮滑、小工艺品店面，糖艺摊位和围观的人群常常拥挤在护城河桥，有的摊位甚至迁到了平成门存留的城墙。
邓州人日日和古城墙接触，潜移默化的与古城的千载历史做一个心灵的沟通，古城墙日日与游客为伴，也让自身蕴含的文化底蕴和文化记忆多出一分厚重，这是文化与人类活动的辩证关系。没有经受文化滋养的人，在精神上是无根浮萍，遇到低谷时缺乏站起来的坚韧和自信。没有人发扬和继承的文化，在历史上是无本之木，随着时间流逝只会逐渐腐朽和凋零。人类活动和古文化的时时交汇，是人在经受文化的熏陶，也是古文化延续和发展的生命源泉。
古城复兴规划提出以来，平成门作为邓州文化地标，经历了第二次的悉心呵护，呈现出崭新的姿态。按照明清时期的记载规模，平成门在原存遗址上得到了复建。复建后的城门楼总高19.9米，平城门宽58米，城墙高9.6米，沿内城河西段全线布置，全长630米，城墙内侧设有马道供市民登城游玩。邓州平成门展现了旧时古城的辉煌，成为邓州新的地标性建筑。
走进邓州，走进福胜寺。从古城广场一路向东，驶过半条古城长街，坐落着的就是被称颂为“邓州一座塔，离天一丈八”的福胜寺。据《邓州志》记载，福胜寺在香火最盛时期，寺僧达千余人，并有寺中高僧被皇帝赐予紫袈裟。近代由于各种原因，寺院及附属建筑俱毁，现仅存福胜寺塔孤然兀立。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福胜寺周边新楼鳞次栉比，这座“离天一丈八”古塔的巍峨身姿，也逐渐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出，淹没在繁华的红尘中。修缮之前，福胜寺高塔周围遍布矮矮的香店，寺庙厢房，树林和大片菜园，有善人信众驻留福胜寺，负责日常洗扫，免费向香客赠送檀香，宣扬佛教教义，勤勉的照料着这座香客稀少的古寺。从远处看福胜寺，兴盛远不及平成门，入目尽是陈旧，冷清和遗忘留下的痕迹。
自古城修缮维护项目启动以来，福胜寺的变化最为显著。现在的福胜寺除了福胜寺梵塔，还依据县志记载重建了石墙，宝殿，厢房，新增了花园和展馆供游客赏玩。开寺那日万人空巷，福胜寺游人如织，热闹非凡。不知盘坐于大雄宝殿的佛像金身，是否能透过时光看到过去的繁盛？
走进邓州，走进花洲书院。出福胜寺向南走过整个古城商业街，再往东约两公里，便是花洲书院正门。
自2002年始邓州市不断修缮花洲书院。合计修葺、移建、新建仿古建筑66座，建长廊430米，辟江南园林百余亩；整修城河500米，以杏山之石叠山构峰，造湖理水，蔚为壮观。
入书院南门往东为百花洲园林，湖中有三岛，岛上有嘉赏亭、菊台、闲吟亭三亭，岸边置听雨轩、百花堂诸景。洲南为牡丹园，园内有龙首山、五峰山、不欺堂、松风轩、思范亭。牡丹园西经玉带桥与砚池相连，北穿洞天福地与百花洲贯通。再沿湖岸蜿蜒曲廊，可登上城墙。城头建仓颉亭，向南隔文昌阁与春风阁遥遥相望。
春风阁居城墙东南角最高处，是书院讲学之地，《岳阳楼记》便诞生在这里，它是邓州文运昌盛，人才辈出的象征。重修后的花洲书院，成为豫西南一颗集文化传播、传统教育、学术研究、旅游观光为一体的璀璨明珠。范仲淹二十八世孙、原人民日报社总编范敬宜，赋诗一首以贺：“天平山下岁寒堂，遗韵流风播八方。忧乐相承共一脉，百花洲里续书香。
古城复兴还修缮了有历史味道的生活区。来到团结中路，只见多幢民居修缮一新，例如新修缮的王家大院，原汁原味的豫西南古民居相当惹眼。例如修缮整饰百货大楼、饮食服务五交化公司、糖烟酒公司等老旧建筑，也是在修缮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群体记忆。
这是在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处于鼎盛的一代人，邓县百货大楼的兴旺时期是他们从农民的自我认同向市民转变的重要阶段。楼塌楼起，百货大楼的招牌再度被漆上金色，时光把邓州人过往时代的共同记忆，凝结成精致的文化糖霜。有人说，将近代建筑修旧如旧，是古城修缮最凝聚人心的举措。是的，跟不上时代的人们看见旧建筑，或许会想起那年身为栋梁中游击水的自己。
邓州的古城文化复兴，不是修缮古建筑的政绩工程和迎合年轻人消费主义倾向的简单结合，而是去关注和滋养每一代人。
坐落于老十字街的邓县百货大楼始建于1965年，记录着独属于那一代邓州人的回忆与体面。如今，属于那个年代的罗曼蒂克从历史的废墟中洗尽铅华，年长而跟不上时代变迁的人们，或许以后不用再伤心了。
古城复兴不仅是老邓县人生活场景的重现，也通过古城遗址复兴，打造邓州独具风韵的古城风貌，斑驳的城墙、古朴的高塔、朗朗的书院，长满青苔的旧建筑。徜徉于古城之中，人们能感受到传统文化的乡愁，和邓州古城千年的厚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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