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超 然：冬游木寨河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1011】  

冬游木寨河

河南中牟     超 然

疫情肆虐之下，迎亲访友似乎多了一份顾忌，蜗居家里又嫌无聊，寄情山水，动心养心，发现美、感悟美、采撷美，倒成为一种抗疫的时尚，并悄然蔓延着。

冬月十日上午，在徒步群主李海江的带领下，沿312国道一路向西，行至丁河镇“桃醉丁河”高大牌坊开始入口，沿木寨河健步观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猕猴桃园区，这里被世界教科文组织命名为猕猴桃原生地保护区。冬日的天气霜厚凝重，徒步群的朋友，驱车行进在木寨河边宽阔平直的观光道上。

在这条河流经的区域内，有两个抗日遗址，一个是马头砦，一个是大横岭，从某种意义上说，木寨河是一条红色的河流，这是我们这次红色健步行的初衷。

木寨河的发源地是大横岭下的蕉园，隶属于原陈阳乡的虫牙村（现属丁河镇）。木寨河流域自上而下流经三个自然行政村，上游虫牙村，中游石门村（二十世纪后改为大竹园村），下游木寨村。木寨河是一条赓续红色血脉的河流，时代特征分明。流经的三个区域，像一位母亲养育的三个不同时代的儿子，在时光的变迁中，诉说着不同的人生际遇。

时代宠儿---木寨流域

刚进到“桃醉丁河”的大牌坊口。与时俱进的新农村立体画面，开放式向我们展示着辉煌。路边低矮的石楠树露出热情的红芽，整齐划一，高高低低错落着，刚修剪的芙蓉和月季，造型各异，让人想到芙蓉的娇媚，月季的鲜艳。牌坊下面是丁河镇正在筹建的，集旅游、商贸、采摘三位一体的是猕猴桃冷链供应基地，高端大气，商业前景十分乐观。河两旁的太阳能路灯，像一群舞动的女伶，舒展着婀娜肢体，迎接八方来客。

在大牌坊下往东看，绿树掩映下的建筑是木寨小学，学校是木寨河文明的见证者和传承者。它的前身是一座百年寺庙，校园内古柏参天，虬枝参差。解放后改为学校，历经几十年的变迁，在木寨村成功人士的关注支持下，已蜕变为环境优美、颇具规模、设施一流的村级小学。

学校门外的公交站牌对面，是一个刚刚兴建的新型休闲庄园，取名“福禄园”，房舍为清一色松质小木屋，有点像草原上的蒙古包。信步木屋，浓郁的松香拉近了自然与人间烟火的距离，给人一种温馨又舒怡的享受。

驱车上行一公里，木寨河红色历史的画卷在此处翻开，远近闻名的红色基地----马头砦抗日公园坐落于此，三面环山，是西峡著名的党课教育学习基地。因山势似昂首马头而得名，红色公园内，有战争元素的坦克、迫击炮、机枪和士兵，有西峡口抗战的详实介绍，有农耕文化的追忆，有现代新农村的建筑元素。历史意义上，有三个景观值得驻足：三人合抱的大楸树傲视着世间的繁华与沧桑，轱辘老水井见证岁月深度和温度，马头山的目光，沉淀的是近代文明的腥风血雨。让我们眼前为之一亮的是，抗战公园的傍边，依山就河，人工新建了一个占地约有两亩多地的平湖，水面澄碧，如一面镜子，颇像是抗日公园俊美的脸庞。褐色的野鸭三五成群，忽然振翅飞捕，留下一道撒欢的波纹，银光闪闪。湖边的山势，似刀劈一般，是攀岩的绝佳地段，山腰写着“塘坝美”三个遒劲的行楷大字，倒也增添了些许人文的元素。由于众徒友对这里比较熟悉，我们没有在这里停留。

消失的大竹园

离开马头砦红色广场，一行人沿河逆上，木寨河在这一段，衍生了大大小小的黑柳树。在路边有一座不够起眼的石庙，结构为纯天然石架，里面供有几座神龛，香火不断。这里是木寨村和大竹园村的边界。庙前三棵足够三人搂抱的黑柳树，很有人性站立在笔直的马路中央，护佑庇荫着神庙，将路一分为二。由此可以看此石庙在历代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这里一百年前有一个天然的拱形石门，因此，大竹园村原来名叫石门村。因为石门这个名字和西峡灌河上的大石门重名，大约在2006年左右，镇政府将石门村更名为一个有诗意、又接地气的名字------大竹园村。庙的对面是一道弯弯的截潜流，只可惜，木寨河在此段好像断流了，河坝内几乎没有水，有点煞风景。

大竹园位于木寨河的中断，好像是木寨河母亲的第二个儿子。虽然名字更换了，但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好运。村容村貌仍然给人一种落后的感觉，房屋多数是九十年代的格局，内外白粉。朋友问我村名的来源，我想：大竹园应该有一大片茂盛的竹园才对，但沿路几公里内，只有几株零星的竹林，虽然有些生机，但不能能足以支撑这个诗意名字。询问当地一位老人家，才知道百年前确实有一大片葱郁茂盛的竹园，气候温润，曾是百鸟的乐园，有诗云：“清风碧如水，夏凉雨如春”，正是对当年大竹园的写照。随着地表气候的不断恶化，原来清翠无边的大竹园逐渐萎缩破败，加上近二十几年，香菇大棚搭建的无度砍伐，那一片浓郁茂密、绿波荡漾的大竹园逐渐灭绝，让诗意的大竹园沦落为传说中的故事。

在上下几公里的路边，正有三处正在粉碎木屑的场地，每处都堆着小山似的木屑，河边零星地倒着许多袋料香菇的腐袋，坦露着人们的跋扈和无知，显示着与后世子孙争夺饭碗的愚昧。可不是？哪一袋木屑不是几棵树的生命？这里大多数年轻人，为了急于改变命运，或是外出打工创业，或是匆匆移居他乡，许多破败的房舍，散落在山腰或河边，有些凄凉的诉说着曾经的美好。

一行人似乎心灵相通，都不说话，五味杂陈的注视着河两边的地貌。听着车窗外汩汩的水声，倒像是一声声的叹息，让人无语。

渐往上走，道路陡生，峡谷与木寨流域相比，狭窄了不少。河水几乎干涸，河边的粗大的白杨树，因为木质的问题，侥幸保存下来。突然听到有挖掘机声在半山腰狂吼着，原来是本地的好事者，在密林里栽树，他们应该不是对滥砍滥伐的悔悟，而是拿植树绿化的名义，攫取国家项目资金，干着破坏水土保持的勾当 。我想：人们如此漠视上天的馈赠，人性的贪婪，若不及时根治，大竹园的消失，只是前奏，大竹园村的消失才是必然。百年之间一场骇人的山体滑坡，伴随着狂泻的泥石流，给这里带来的灾难无法想象。

“快看，前面那么多羊”同行的小孩兴奋地呼喊着。果然，前面来了一群近百头的羊，白白的羊群似乎对我们这

群“外星人”的友好充满好奇，也停下来注视着我们，颇为温馨，颇为壮观。道路暂堵，人与动物瞬时和谐融融，不忍离去，拍照留影，留下令人感动的一幕，此时，郁闷的心顿觉有些释怀。

原生态的蕉园源头

随着水泥路段的消失，我们步入木寨河的最上游，这里应该是木寨河母亲大儿子的领地。

刚走了一公里左右，古朴、原始、神秘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诗一般的河流，画一般的景色，印有岁月痕迹的台阶，参天如盖的古树，让我感觉，仿佛穿越到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让人兴奋，让人慨叹，让人敬畏！徒友的细胞霎时激活起来，惜影合照的，纵情跳舞的，放声高呼的，与绿水青山应和成和谐的律动，把本次徒步的氛围推向高潮。绿水、树木、石头，此时幻化为会说话的物质存在，灵动的表达着久违的亲切。看，潺潺的河水，仿佛高雅了许多，聆听水声，如鸣佩环；或立或卧的石头，仿佛被历史化了，铺盖着黑黑的被絮，反衬着水流的清澈；修葺的树木，依旧穿着秋日的服饰，露出了羞赧的红晕；更有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植物，在冬日里给人一种久违的暖意，纷纷诉说着冬日的沉甸甸的的喜悦。

爱好奇石的我，被大自然的神笔吸引，放慢了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

河床。拿着手机移步换景地拍下心仪的山水。盆景般的奇石，有形，有色。或象形，或会意，或静止，或舞动，在水流中，多是生命的存在，乖巧地显现着。古代仕女图，牛郎织女图，虾鹤嬉水图，江山万里图，龟戏水牛图.......，让人目不暇接。念念有词的我，穿越般印证着杜牧《山行》的意境。

静坐谭边，我甚至怀疑寄情山水的的柳宗元在写《小石潭记》时，心灵是否因贬谪流放而扭曲，如此可人清纯的潭景，怎能只有凄美的凉意，难道没有一点暖暖的向往？ 

越住高处，植被反而茂盛，有点十里不同天感觉。我甚至觉得，这里是不是两种气候的过渡带。一簇簇叫不出名字的、似常绿树的乔木，在日光中闪着秋意，傲视冬的肆虐，风的萧杀。一大片一大片的，或绿或黄，或红或橙，在朗朗晴空的背景下，煞是鲜明。在下游，少见的寸长鱼儿，在小石潭里悠然自得，皆若空中无所依，俶尔远逝，让人羡慕，如在镜中。

不知不觉中，时间到了中午，距离木寨河源头----蕉园，据说还有四公里的距离，距离大横岭山头可能更远，饥肠汩汩的成人倒没啥，带小孩的就遭罪了。人以食为天，我们有了退却的念头。

至于大横岭，据马头砦抗日纪念馆档案记载，马头砦战场是1945年4月9日至27日，国军，共军及地方民团联合作战，给日军139联队制造了“千载遗憾”。紧接着5月3日至5月9日，大横岭上火光四起，狼烟冲天。国军第二十七军，在这里与日军决战一周，打退敌人8次进攻，歼敌1500余人，取得决定性胜利， 打破了日军的“攻西援东”计划。听说中日关系缓解之时，还有日本人来这里凭吊、寻找先人骨骸(十几位日军在此剖腹自杀}。 

逝者如斯。眺望远处高耸的群山，连绵逶迤的山头，在时空中静默着。七十多年的岁月，弹指而过，那欲血奋战的悲壮，逐渐被岁月边沿，沉淀为西峡人文历史的一部分

传说在大横岭岭的下面，还有落差不等的三汪碧潭，传说当年王葬撵刘秀时，仓皇逃跑的刘秀，路过此地。还不忘在潭边的石桩上做下记号，也不知当上皇帝的刘秀，是否还记得落难时的蕉园三潭？

历史很远，心灵最近。怀揣着美丽的遗憾，一行人匆匆返程。有人说，山水之情源于山而成于水。是的，一个上午的游览，仿佛徜徉在木寨河或悲或喜的历史更替中。睹景生情，虽有缺憾的你，仍无愧是博爱的母亲；爱屋及乌，我只能把你醉人的风貌，用文字变为永恒。你是澎湃的交响，激荡着红色的历史；是无字的史书，记录着时代的变迁；是立体的画卷，饱蘸着大美山水的底蕴。

心若有美好，处处是风景。再见了，木寨河，我会再次走进历史的你，触摸你红色的脉搏，等着我，木寨河，我会给今日最文艺的注脚，让你每天都被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