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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林】周振远:啃老记
中州作家文刊
立足中原沃土,放飞文学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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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期】

图片选自网络

啃 老 记

   

河南内乡     周振远

引子:自古以来,凡是娇生惯养,爱溺无度,之后成长为不果秧子、长着百个爪子无用之人大有人在。既是无用,又要生存,自然要依附于旁物,如同寄生虫攀附大的动物,靠吸吮大物之油才得以生存;再如,树界的绞杀,小的植物为了阳光,缠绕在高大植物身上,结网生根,入土吸水,迅速变粗,将依附植物绞杀。如若旁物不存,则自然死亡。古人云:“依人者危”既是如此。下边,我们的主人公韩老六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样版。

01

韩老六其实是三代单传,上边没兄下边没弟,更是没有胞姐胞妹,父母之所以给他起名韩老六,冥冥中,一是让他有个招弟引妹之意,二是应算命先生之意,让他儿童时期处于劣位,便于隐匿,不至于树大招风。在当地,凡是最看重、最稀罕的孩童,起名要不是石头、山娃之类,要不就是黑狗、狼娃之类,这样才能富贵保全,安安稳稳地长大成人。可见,韩老六父母对其是多么的慈爱和期待。

韩老六这名子听着象旧社会的人名,也象是黑帮里的人名,更象六十岁的人名,亲戚、朋友、同学都这样说他。韩老六上学的官名叫韩金生,只是人们喊贯了他的小名,把官名都叫不出来吧了。

这几天,韩老六把自已锁在卧室里不出来,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起来了在电脑上玩游戏,或者给他那些个狐朋好友打打电话聊聊天,忙的也是不可开胶。他六十多岁的退休母亲张亚芝,每顿把饭菜搁在他卧室的小方登子上,任凭他随时自取自用,并不理会他。今天早晨亦是如此。他的父亲韩新贵是位小学老校长,六十五岁已满头白发,日见浪子形核剥离,不成人样,天天脸色阴沉,叹息之声已窜生成哮喘。早晨六点,听他尿在卧室内的夜壶里,也懒得理会。他的媳妇齐玉梅,前十日,见他去应聘市政公司清洁工不积极,并且还和招聘人员吵架,气得当天就回乡下娘家了。

韩老六今年四十岁,脸形瘦小黄白,面像嫩绰,反而让人觉得他只有三十来岁。人们常说,这般模样的人看着有富气,实则富薄。

为了给自已的四十岁生日有一个好的礼物,他听从了父母和老婆的劝说,拿着市政公司的招聘材料去应聘,却不料,站队等侯时被人踩了脚,一怒之下,一拳把负责招聘的女工作人员打昏了过去,不仅赔了医疗费,而且招聘名额也被作废了。

他非常的诅丧,懊恼,非常地生自已的气,自斟道:“我怎么就一事无成呢?当时,我忍一忍不成吗?”当天,回到家,回到这间卧室里,他着着实实打了自已三嘴巴。

韩老六应聘失败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两年,足有二十次不止吧。他应聘之勤,犹如大龄青年相亲,走马灯似的,因此,就连他自已打自已的三嘴巴,不到一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六子,六子,赶快出来,咱们去打猎。”他住在一楼,后窗外有人在喊。韩老六竖起耳朵仔细听,在春风声中,辩别出是好友“张一斤”的声音,浑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声应道:“来啦,来啦,等着我!”他急忙从乱被窝里爬起来,跳到地板上,从柜子里挑选出一套干净衣服打扮起来。

在梳妆镜面前,他把自已得意的偏分头梳理得整齐明亮,之后,又用他老婆梳头用的魔丝膏,抿在头发上,使头发该外光鲜,接着,他又把自已常用的红领带打结到白衬衫上,一个干净利落的中青年男人形象就出现在镜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高高兴兴地走出卧室,一边整理衣角一边喊道:“妈,妈,您快过来!”他的母亲虽是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见儿子打扮整齐,面露喜色,上前帮儿子整理整理衣襟,假装恼怒道:“六子,你这是准备上那啊?你不把我们气死,心不净呀。”韩老六故作神秘,道:“妈,您就别问啦!我不会跑远的。您给点钱吧,啊?”韩母摇摇头,无奈道:“你啥时长点本事,找点事做,给妈点钱花花呀?”说归说,还是掏出1000元钱给了儿子。韩老六抓过母亲给的钱,说:“这个月您才给我1000元,还差我1000呢”。见母亲真要生气,识趣地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02

在韩老六居住的小区大门口,三辆越野车整齐地排列在那儿,由于晨曦作用,N辆车显得铮光发亮,气势恢宏,似有被检阅的味道。

四位西装革履的中青年,一字摆开站立在车旁,站在北边第一位的叫张军,三十六岁,平头,宽脸,是本市城建局长的公子,平时喜好打牌、打猎、钓鱼、聚众喝酒,人称“张一斤”酒量;站在第二位的名叫王英杰,是本市房地产公司王总的独生子,三十五岁,喜好飙车,曾因此伤过人,住过牢,性情抑郁,人称“猴脸”;站在他们身旁第三位的叫魏建峰,三十二岁,头发似桃尖,个子不高,微胖,性情张扬,喜助人为乐,人称“人来疯”;而第四位是本市钢材市场老板的三公子,名曰彭新新,开来的越野车属他最好:“劳斯莱斯”,平时喜好吹大气,比阔气,人称“吹牛逼”。

韩老六见状,声音响彻道:“弟兄们好,朋友们好!”大家见韩老六气势轩昂地走来,齐声道:“六哥好,韩大哥好!”

因他岁数最大,大家让他先上了“劳斯莱斯”车,才一齐噼里啪啦上了车,风驰电掣般向郊外飞去。

在本市向北150公里处,是中原地区著名的天曼原始森林保护区,这里群山巍峨,层峦叠璋,森林茂密,溪水幽长,是中原人主要的旅行游玩目的地。在山峦延伸的丘岭地带,茂林修竹,物产丰盈,沟壑清流,壤嵌在坡带中的农戶炊烟袅袅,其房前屋后,经常有柴鹿、狍子、野猪、黄羊、狼等野生动出没,也有各种飞禽栖息于它周边的老河古木修竹之间。在清末年间曾是中原地区皇家猎园地之一。

前些年,邻近各市县富商官贵,闲暇时光,明里暗里,都要结伴前来狩猎弄趣,品尝野味,有时近百人,甚是疯狂。后经林业公安部门明令严查,此风才得以刹车。

韩老六等五人驾车奔袭一百多公里,到达野嶂坪村已是中午11时,他们来过这里数次,对这里的环境和人比较熟悉,就将车开进乐来客栈院内,叫来“阿庆嫂”式老板徐嫂,“徐嫂,你好啊,我们要在你这儿睡觉,管不管呀?”韩老六先下了车,走向徐老板开玩笑道。

徐嫂三十岁,长的白里透红,似五月鲜桃,她用腰里的花围裙擦着湿手,笑哈哈地反讥道:“咋不管呀,还管喂奶哩,要不,你就哭闹人呀,啊?哈哈,哈哈……”张军走近他们,笑道:“看你们俩个,象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亲热!”徐老板为了招徕、稳定住他们这些客人,故意把乳峰廷了廷,胡侃道:“谁希罕他,你才让人惦记哩!”说着,上来就要拉张军,张军吓得赶紧跑远了。

魏建峰可不示弱,上来就要抱住徐嫂亲脸,反尔把徐嫂吓跑了。韩老六对跑走了的徐老板喊道:“徐嫂,三间房,六个莱一个野鸡汤!”徐嫂应道:“好嘞,放心吧”。接着,韩老六叫来“人来疯”魏建峰,吩咐道:“你去把向导喊来,咱们商量商量,看如何进山。”说吧,魏建峰急忙跑去喊人了。

这时,韩老六在心里盘算:“管一顿饭,五个人住一宿,兜里有2000元应该够了,即使不够,弟兄们也会掏钱的。酒,他们车里都装着,不用我再操心。唉!想维持个大哥的位置可真不容易啊!”想毕,就到徐嫂的厨房催莱去了。

徐嫂厨艺精湛,不到半小时,六莱一汤已端到餐桌上,她扯着嗓子、勺子敲着碟子喊道:“开饭噜,开饭啦!”

几个人走到餐厅,按岁数大小围着圆桌坐定,准备开席,魏建峰风风火火领着向导走进餐厅,韩老六坐在首位,示意他们:“快快,快坐下,边吃边说。”向导五十来岁,两鬓斑白,穿着带泥的黄球鞋,也没敢坐下,站在那儿对大家说:“对不起各位了,这次我不能给你们带路啦,现在这里已经封山,任何人不允许上山打猎了。如有违犯,是要拘留的!”说罢,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已走出餐厅之外。

“哎,哎,别走呀,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啊?”张军见大伙愣怔着,赶紧喊住向导。“来来,先坐下喝着说着”韩老六起身走到向导身边,捺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向导是个老实人,坐下道:“我也不是不想给你们带路,现在查得紧,风险太大。”大家听他如此说来,也不再勉强。“来来,请大家端起第一杯,祝贺咱们顺利到野嶂坪村!”韩老六站起,开腔道。

“这也太牵强了吧,你们来到我们野嶂坪村,我徐嫂要尽地主之意,这第一杯呢,就有我敬大家吧!”餐厅外,徐嫂人没到,声音已进了餐厅,当她满面春风走进来时,每个人的酒杯已举在嘴边,经她这么一说,大伙起哄道:“徐嫂,你也得喝呀?!”“那是当然!”说着,徐嫂拿来高脚杯,一下子斟满,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大家看着她白嫩的脖子,倒进这满是刺激的酒水,都被征服了,什么都不说,一一将第一杯酒倒进了嘴里。“好啦,我哪边还有客人,失陪了!”徐嫂把每人洒杯满上,不失主人优雅,兰花手指划了一个圈,柳叶似的飘走了。

酒宴经徐嫂这么一呼煽,大家喝酒的劲头即刻高涨起来,韩老六道:“我提敬第二杯,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帮助爱护!说实话,我是个无用之材,如果没有张军帮忙牵线,我上不了机工学校,如果没有英杰介绍,我和你们嫂子就无缘,如果没有魏老弟借钱给我,我可能就要被人整死,哎呀,不说了,你们的好太多了,说不清……”大家看着韩老六抿抿光亮头发,庄重敬酒,也都认真地把酒喝了;张军酒量大,经不住韩老六煽情,拿起高脚杯一连两杯道:“昨天,我钓了一条10斤大鱼,老爸高兴,奖了我2000元红包,今日之宴,就不劳韩哥买单啦”,老六高兴,带头噼里啪啦鼓起掌来,并一起仰脖把酒喝了;王英杰不胜酒力,用餐巾擦着瘦黄的白脸道:“我来个喝一敬一,感谢大家对我的鼓励,要不然,我是走不出牢房阴影的!”说着,他的眼圈红润起来,大家不敢直视,底头把洒喝了;魏建峰见酒场氛围不对,拉起彭新新说:“我俩商量好了,他爸给弄了几个上新马泰旅游的名额,希望大家回去都把护照办了,咱们一起去到泰国看人妖”。

大家高兴,畅快议论,魏建峰拿洒瓶,彭新新着酒杯,一一给大家敬了满杯酒,到了向导身边,他死活不喝:“不喝啦,再喝就醉了,一会我找个地方,请你们打牌可好?”韩老六和张军有牌瘾,听到向导这般说,兴奋异常,韩老六掏出兜里2000元钱,在手里弄得噼里啪啦乱响:“没事,我这儿有货!咱们不喝了,现在就去。”说罢,与张军、向导勾着肩搭着背走远了。

留在酒场的王英杰、魏建峰、彭新新见今日韩老六喝酒无度,有失礼节,也不与他计较,继续喝酒,直喝到天昏地暗才算罢场。

山里的夜好象来的该外的早,由于山高林密,山风顺着沟壕吹过,犹如浪涛之声,加之山上的狼嗥声和落夜老鸹的叫声,令人感到惊悚心悸。王英杰、魏建峰、彭新新在客栈房间里,洗洗澡正准备睡觉,那个向导急忙忙跑来报告道:“不好了,不好啦,韩老六、张军聚赌被抓了!”魏建峰惊讶道:“不会吧,这深山老林也抓赌?”向导道:“也可能被人举报啦。”彭新新没经历过这事,吓得双腿乱抖。王英杰倒是冷静,道:“说什么说,走啊,救人去呀”,几人慌里慌张穿好衣服,一齐朝夜幕里跑去。

一群风流潇洒倜傥青春男,经韩老六们的这一出彩,真是亮瞎了人们的眼睛,本是有为的快乐,却闹出这无为的烦恼事端,不仅有失于这春夜美景,而且也失去了这山高密林中的上等人脉,真是令人扼腕长叹!

03

韩老六、张军等一干人到达市区已是凌晨四点,星星月亮还在半空挂着。他们已无心彼此留恋,韩老六向魏建峰打了5000元借款条,几人盟誓一定要保守机密,尤其是要对家人保守秘密。

韩老六、张军与其它三人不同,他俩是直接违法者,心绪不宁,噤若寒蝉,虽则是因赌博交了罚款,事情已了,但必竟是身留墨迹,人生有了一道坎坷,情绪已然不同于往常爽琅。当魏建峰用车将韩老六送至小区大门口,韩老六下了车,头也不抬,鼠窜般溜回自已的家。

第二天早晨六点,韩老爹习惯性地早起锻炼,见儿子房门紧闭,知道他昨夜又造出不少事端,但并不知他聚赌被罚,儿子经常吆六喝五,经夜不归,已是稀松平常事,所以他也就见怪不怪。

韩老爹触击儿子事已是极度心酸伤怀:自已己六十五岁,年近七十,自父亲到自已再到儿子,已是三代单传,本想到儿子这一代,指望他给家族添砖加瓦,烟火旺盛,却不想他与齐玉梅结婚数载,零丁全无,皆行不孝。没有子孙也就罢了,想着也是省心,可更不幸的是,儿子不学无术,浪荡江湖戏嬉人生,身心飘飖无定力,经常造出些事端,使家庭遭乱不堪。

昨天,他打电话给儿媳妇齐玉梅,要其回城,儿媳妇却放出话来:“如果让我回去可以,但必须允我一个条件,答应了我就回,不答应了我就不回啦。那就是必须给韩老六买套房子,让我们搬出去住。这样,他才能长能耐。”韩老爹经过一夜思考、斟酌,含泪到厨房对老伴说:“就应了玉梅的条件吧,一则,不生育也不是人家玉梅的病,咱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他们的婚姻;二呢,他们和咱们住在一起,憨吃呆住,不劳而获,是永远不能自立更生的,如果你没意见,吃了饭,咱俩就去给他们看房子,这次,我是铁了心让他们独立生活了!”

说完,用手抹去眼角上的泪。韩母用手巾帮丈夫又揩了眼泪:道:“老韩啊,这辈子我真是对不起您老韩家呀,想想这几年,我的眼泪都流成河了,是我不争气,给您生养了这么个孽瘴啊,真是愧对先人哪!小孩时,他恋奶水,我让他吃奶吃到四岁半,惹得众邻笑话;上小学五年级时,老师让他当班长,他回来说太累,不想干,我到学校帮他说情,不让他当班长;上中专时,他不想住学校寝室,我又让他吃住在家里,毕业了,他不找工作,我还每月给他2000元钱,这,这真是……唉!老韩啊,想想这些,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把他惯坏了!”

此时,天空一阵炸雷,响彻在广袤无垠的云天。这声炸雷让夫妻俩人今日更加清醒起来。韩老师道:“这也不能全怪您:所谓,爱子不教,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说毕,夫妻二人抱头痛哭,雨此时也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似是对他夫妻二人忧伤的呼应。

韩老师和他妻子决定给儿媳妇买房子,让他们夫妻二人搬出去住,是他们后半生的一个重大决定,既利已,又利于子,蕴含着他们无奈的不破不立之意。

在这半月里,夫妻俩人走遍了俞城市所有新建小区售房部,最终确定了三个方案,以供儿子媳妇挑选。一是选在临河风景区、碧桂园小区的二室二厅带厨卫,100平米X5000元,房价五十万,可按揭,可全付;二是选在城市西沿的帝景苑小区,三室两厅130平米,每平米5500元,房价七十多万,可全付,可按揭;三是选了一家二手房,在喻城老城区阳光小区,120平方米,三室二厅,一次付款五十六万。

实际上,俩位老人也是纠结伤心,一生结余不多,仅靠刮牙齿节约130多万和一处宅,原是指望这点钱看病和养老,如若把这些钱都用于买房子,今后的日子,也仅靠俩人每月5000元的退休金和两间门面房租金了,实在苍凉憋屈。

因此,他俩商定,只给儿子媳妇提供第二第三方案,隐匿第二方案,这样,加上装修和购置家俱费用,一共约需七十万,对二位老人而言,还能节余五十来万养老。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老人算不如儿子算。第二天上午,待韩老六打话喊媳妇齐玉梅回来,听了俩位老人的看房方案,齐玉梅倒高兴的不得了,表态道:“爹、妈您们决定吧,那套都行!”说完,还上前抱住婆婆脖子亲昵。

但韩老六却不同意,拧着脖子道:“两居室太小,二手房就不予考虑,要买就买大一点的,130平米以上,并且要风景房,这样才气派!才对得起咱老韩家!”说完,他的双手还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表示所买房的气势。

韩父韩母低头沉默,双双泪流不止,韩父声音沙哑道:“儿呀,你一没工作,二没工资,三没技术,四没志向,我们上那儿弄恁些钱买大房啊?!”却不料,韩老六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龇牙裂嘴道:“您们不要骗我了,您们的存单我早都发现了,一共有130万,难道这还不够我买房吗??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媳妇,见韩老六这般狂癫,都惊傻在那儿了,韩老六老独子的娇横跋扈戾性立马凸显出来,经过长时间的相持、争吵,他的父母最终还是流着眼泪拿出了第二套购房方案。

04

经过二个多月的努力,韩老六和齐玉梅的新家终于建成。为了和帝景苑高档小区环境相媲美,他们室内装修追求的也是高大上,大到屋顶墙面,小到地砖灯具,购买的都是名特优品牌产品,尤其是各室内的家具,也尽是欧美式样。进屋观赏,令人耳目一新,情绪昂然。

齐玉梅在她的小帐簿记着,总共花费了九十八万元多点。

齐玉梅心情更是高涨,趁着今天上午下班的人多,她似女将军般地从小区的林道上走走,小区俱乐部广场上走走,又到属于自己的楼宇周围看看,背着手,廷着美胸,春风吹拂着长辨子,在这高档小区,竞然引起多个男人的回眸。齐玉梅心里明白,自已高挑的身个,苹果色的脸,丰满的乳峰以及翘着的臀,都是吸引韩老六和其它男人的资本,所以,她的内心和外在都是满满的自信。韩老六曾说过她:能不自信吗,老的希罕小的娇惯,不愁吃不愁穿,每日里开怀畅玩和打扮,又没生育过,就象那肥沃地里的笋既青翠又白嫩,谁不喜欢呀!

齐玉梅心里得意着走进九#301室,四只朝天躺在她的大软床上,闭着眼睛哼唧起民歌来。

齐玉梅忍不住嘎嘎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她想,作为一个农村姑娘,嫁到城里来,不愁吃不愁穿,有婆婆公公给钱花,还有两套房,已是很幸福美满的了,唯一让她伤怀的是丈夫韩老六,整日吊儿郎当,不正儿八经过日子,况且人矮肌瘦,旺力不足,多年不孕不育,遭人嗤笑,但他父母对自已却象女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这让齐玉梅增添了对这个家庭的深深依恋。

韩老六走进卧室,对哼唧着歌儿的齐玉梅说:“咱以后就住这儿,不回爹妈那啦?”齐玉梅打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问:“咋了?不行啊?”老六抿抿光亮的头发,不屑一顾道:“幼稚,你在这住喝西北风呀?咱俩都没有工作,都没有收入,咋办啊?”经韩老六这么突然的一问,齐玉梅傻楞在那:“哪,哪咋办啊?”韩老六显然胸有成竹,仙笑着爬到齐玉梅身上,道:“咱俩夜里住这儿,白天到父母那儿吃,您看咋样?”齐玉梅用手指着韩老六的窄脑门道:“亏您想得出来,刚开始买房的时候,爹妈都已经讲了,买房的前题条件就是让咱们独立生活,不要再依赖他们了,你现在这么说,恐怕是行不通的”。

韩老六从齐玉梅身上爬起来,正襟道:“咱是他们的儿女,他们有责任养活咱俩。”

齐玉梅噗嗤一声笑了,道:“韩老六呀韩老呀,你也是四十岁的人啦,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老天爷抓了您?唉呀,我也算倒了八辈子霉了,竞是嫁给了您这么一个窝儾废啊。”说完,齐玉梅故作夸张的在室内空间张开双臂,打了几个旋,疯子般又笑了道:“你都没想想,咱们也有义务养活老人吗?”。韩老六看着老婆的样子,已是习以为常,打住她的话头道:“别叉话头,您不同意就算了,要不咱这样?”他故意不说出后边话的意思,用眼神考验着齐玉梅,齐玉梅把手停在半空,努力猜猜丈夫后边话的意思,摇摇长辨子头道:“猜不出来!”

韩老六上前搂住齐玉梅,贴近耳根说:“您可能还不知道吧,爹妈那儿还有两间门面房出租着,一个租金3000元,咱们把它要过来,不就有饭钱了嘛!

齐玉梅听了吃惊不小,大声道:“我咋不知道啊?”韩老六小声道:“他们瞒着咱俩呢!好,不说了,咱们上午就回去要房去,如果不给,我就给他们闹!”齐玉梅听了,极为担心,因为她知道丈夫是个二百五性格,说到那做到那,这样一闹,还不把俩老人气死?想到此,齐玉梅劝道:“韩老六,你这样做太缺德,父母的,早晚还不是咱俩的?你急着要干啥?我不同意!”韩老六不听齐玉梅劝诫,甩开齐玉梅独自回父母那去了。

05

这些天,天空一直阴云不散,只是偶尔看到天边有一处露白,并透出阳光的未丝,但没停留多长时间,这点光丝也被乌云闭合住了。因是连雨天,空气中带着压抑的色彩,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郁闷。韩老六回到父母家,见父亲哮喘病越来越严重,从心底里也冒出些许敬畏和怜惜,然而,对于依赖别人成性的人来说,慈爱旁人是极其吝啬的。因此,看到父亲连环咳嗽,也就是一瞬间心痛,即刻就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他径直走到厨房,对忙着做饭的母亲说:“妈,您看,我和玉梅已搬到新房去了,可是俺们也没有什么收入,这可咋过呀!”母亲张亚芝见老儿子又来磨叽,心里明白,他又来要钱了,作为母亲,虽然慈心永远在心头,但老儿子一二再,再二三、百般无数地伸手要钱要房,厌烦之意立马跑到脸上,说道:“老六啊老六,不是今天妈拉下老脸说你,你们也是人大树高了,也不找工作,也不做个生意,整天游手好闲,坐吃山空,让爹妈死了也不放心哪!我和你爹的油已被你榨尽了,干不动了,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不要再赖在我们身上了,就当是妈求你啦!”

母亲张亚芝说得寒心透凉,忍不住嚎啕大哭!

父亲韩新贵在客厅听到妻子绝望的哭声,已是忍无可忍,他来到厨房门前,盯着韩老六吼道:“败家子,你逼迫父母太狠了吧,上辈子欠你的,让你爹妈这辈子来尝还你的?刚刚给你们买了新房,又装修又买家具,还是不知足?前天,张军、王英杰、魏建峰、彭新新你这几位狐朋狗友来堵门,说你已欠下‘豪人俱乐部’八十多万赌债,限你半月内还清,还有,你们在山里赌博,派出所罚你的伍千元,人家也要你还,张军私藏土制猎枪,公安要传你去调查,儿啊!你想逼死爹妈啊?现在你怎搞成这样啦!家就要被你毁了呀,你滚吧,不要再回来了吧!”

韩老六起初被母亲说叨,已是感到壁立冰山,又见父亲这般暴怒,心里极其慌张又不知所措,想跑又跑不得,想说又不知如何张口,第一次象木鱼楞楞地戳在那儿,待他醒过神来,父母已“澎”的一下把卧室门关死了,韩老六浑身发冷,感到这屋子象座冰窑,好象从来就不是自已的家,他冥冥听到母亲让他别再纠缠他们,也朦胧听到父亲让他滚远点,这种哀求,这种怒骂,已然是没有了父母亲情怒骂的味道,似是很遥远的亲戚间的责骂,又似乎是100年前的的怨气,这让韩老六感到浑身被上了枷锁,又似被吊在宇宙间的躯体,无所适从,无甚抓捞。

他疯了般跑进自已的卧室,室内空空如也,已无任何物件,他却忘了,所有的东西已是他和玉梅了无牵伴地搬走了;他后悔极了,双手抱住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时,他的父亲走上前来道:“今天,我正式向你宣布,你我父子前半生情缘已了,后半生不复履历,各自生活各自了吧!”说毕,韩新贵大口咳嗽着关了另一间卧室门。

韩老六听着父亲绝情告白,早以崩溃似醉人,狂吼道:“不,不可能,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有责任养活我!你们把门面房交给我,我保证,我保证,再不缠着你们,如果不答应,我现在就到楼上跳下去!”韩老六声嘶力竭对着父母的卧室门大哭大叫,然后飞奔着跑出家门室外。

韩老六父母居住的小区院内,有人发现十二层楼上有人要跳楼,好心地报了警,十分钟后,一辆消防车鸣着笛急驰而来,聚集的人群暴发出声声惊叫:“哪不是韩老六吗?他怎想不开啦!”齐玉梅在人群中大声喊着韩老六:“韩老六,你给我下来,你吓唬谁呀,你丢人不丢人呀!”人声嘈杂,加之消防车尖叫,齐玉梅的喊声被湮没,谁也没听清楚她喊的什么,她向大家揭力辩证:“他是胡闹的,是吓唬人的,他不是真跳!”她越解释人们越不相信她,反尔人越聚越多,足有一百多人,人们反劝她:“你快劝劝他,不要跳,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你们一家四口,生活多幸福啊!为啥还要寻死寻活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呀!”齐玉梅急的直跺脚,赶紧跑到消防队长面前解释道:“他不敢跳,你派人上楼直接把他拖住就没事了。”消防队长疑惑,问:“你是他什么人?”齐玉梅答:“我是他妻子,错不了。”她肯定地点点头,消防队长消除疑虑,命令几个消防战士上楼,果真把韩老六抱住,抬下楼来。

韩老六吵着闹着:“放我下来,我又不是真跳楼,是吓唬吓唬我妈!”围观的人群见是无聊之人韩老六,实觉无味无趣,打着哈哈都散去了。

韩老六的父母眼见着老儿子弄出这般轩然大波,心里的坡堤轰然倒下,自觉枉为人师,费为父母,抱头痛哭不止。

此时,大胡子街道办事处主任谭强、齐耳白发居委会主任程大妈,处于对片区安全负责,第一时间赶到韩老六父母家,来了解这一突发事件的原委。

其实,居委会这些年,曾三番两次解决过韩老六的就业问题,但由于韩老六“仙气缠身,不肯下凡”工作,次次被人解雇,弄得一级政府官员不得要领、哭笑不是,最终,也就不再管韩老六的稀松烂闲事了。

06

韩新贵张亚芝夫妻,见街道办事处领导一齐来到家里,羞愤得只想找个地逢钻进去。韩老师气得满脸乌青,抖动着双手给大家让坐,张亚芝老师噙着眼泪给大家端茶,韩老师道:“真是羞刹先人了,我们养了这么个逆子,惹得大家操心,真是辜负了领导们的关心哪!”五十岁街道办主任谭强,捋了捋胡子道:“你家老六我们是了解的,他虽不触国法,但为人子女已是霉变透顶,算得上社会、家庭毒瘤,如若不好好医治,恐怕您二老后半生也是寝食难安!”

居委会主任程大妈,从座上站起,甩甩齐耳白发,评判道:“说实话,老六变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都是你们长期惯的,找遍天下那有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耳不聋眼不花,四只发达,还被一双老燕子长期孵着,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到头来,他能不耍皮耍赖耍横嘛!”韩老师擦去一行老泪,对程大妈摆摆手道:“责骂也好,批判也罢,我和他妈已是灯油耗尽,漏声滴彻,我们商量着把这现住的房子变卖了,回安徽桐城老家乡下,从此与逆子再无牵绊!”

“您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一走了之,一了百了,但是,我可不这样认为,您那韩老六缠您们四十年,已是成精,如果你卖了房子,还来要这钱怎办?最终还是解决不了他的问题。”街道办主任直视着韩老师说道。张亚芝老师长出了一口怨气,说:“天下做父母的,那有不垂念子女的。只不过是想办法离开他,让他从此断了对俺们的依赖,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而已!”

“张老师,您要这样说,哪就好办多了,我给您拿个注意?”程大妈拉住张亚芝老师说。张亚芝急问,“哪您就快说说看。”

程大妈语重心长道:“要想让你们韩六子从此祛了脐带,断了奶水,只有一个办法好使,那就是上法院告了他,由法官判他离开你们!”

程大妈这么一说,使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齐口同声道“那有老子告儿子的?

但惊呀归惊呀。世间人事能够达到物极必反的程度,却是令人费尽思量,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有利于事物平缓或者立竿见影有成效的决择。

经过三天三夜撕心裂肺的煎熬,两位老人的情感世界发生着天崩地裂的巨变,就象从喜马拉雅山巅跌落下来,落入万丈深渊,使人心神扯裂,思绪颠倒,那种痛,是刮除坏皮肤、截掉坏肢体般的疼。凤凰涅槃的第四天早上,韩新贵老师,张亚芝老师,迎着喷薄而出的太阳,二人双手紧扣,在深沉的大爱里,孤独着痛苦着忐忑着向俞城市法院走去……

作 者 简 介

周振远,六十年代生人,长期致力于民间文化保护、传承、研究和创作,成绩卓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

近期作品有《南阳日报》、《南阳网》(长篇散文)连载的《菊乡记》,连载18期;《南阳晚报》、《南阳新闻网》(长篇散文)《河之韵》连载15期;《当代美文杂志》作家平台(小说)《病》;《中州作家》平台《借伞》(短篇小说);《作家前线》平台《邻里芳香》(短篇小说)等。

被《作家前线》网络文学平台聘为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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