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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散文】刘文豪:天不欺

No.253

  天  不  欺  

 河南淅川     刘文豪

有一天休息,我躺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脑海里莫名闪出一个词:天不欺。感觉甚是奇怪,于是,放下书,细细品味后感到:“天不欺人,人自欺”这句话虽不是至理名言,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思绪良久,于是提笔以《天不欺》为名写下这篇文章。

天不欺,乍一听有点迷信和宿命的味道,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天不欺,不完全是世事轮回、善恶有报那么简单。天不欺,是天道,是人道,是人间正道。天道酬勤,每个人经过不懈努力就能达到人生的高度。

我的一生就是在不断验证着“天不欺”有着无与伦比的正确性。

我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我生于六十年代末的豫西南山村,家中排行老四,兄妹六人,我也因营养不良影响着身高和体重,父母都是大高个,而我的身高不足一米七,四十多岁了体重还始终在60公斤左右徘徊,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当家里有好日子过的时候,年仅54岁的父亲患胃癌去世。那时,我正在读高中二年级,顿时感觉天塌了,勉强上完高中,家里再也无力供我读书。据说:患胃癌的主要原因是长期生活太差,体力劳动强度太大导致的。我想也是,六七十年代,靠工分养活一大家八口人太为难父母了,农村有句俗话:“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六个子女,都是吃死老子的年龄,大大的十印锅(查有关资料得知:铁锅的叫法按“印”叫,“印”不是国家法定计量单位,是一种地方叫法,十印锅的口径是850毫米),满满的一锅饭,不消十分钟就见底,等到父母腾开手来吃饭时,锅里只剩下一些菜叶和可照见人影的稀汤了。老爸就这样被我们“吃死”的。我原本打算考大学改变命运的梦想破灭了。

实在不愿看到母亲在夜深人静时,一边编织芦席一边默默以泪洗面的无耐和养育儿女的艰辛,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参加完高考的第四天,我无可奈何而又义无反顾地走出家门讨生活去了。

离开家乡的那一刻我发誓,不混出点名堂决不回家。并以毛泽东的诗句:“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来勉励自己。在平顶山工作的一个远方亲戚给我介绍了个在饭店打工的活计。我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在打工三年时间里,白天在饭店里端盘子、洗碗、打扫卫生,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痛。好在管吃管住,一月下来基本不花什么钱,但我始终没有忘记学习,每个月用微薄的工资买来很多书籍,夜深人静时彻夜苦读。在打工的时光里也在伺机寻找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

1992年,兵团到河南淅川招工,我感到我人生的春天来临,我没有犹豫,没有彷徨,第一个报名。也又一次背井离乡,从美丽富饶的中原大地来到遥远的新疆兵团。

那年初春,我和500多位懵懂少年怀揣梦想和对未来无限憧憬,从中原大地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到了一个叫库尔勒的车站,铁路也在此中断,同行的人分头被招工的团场接走。被分到Y团的83人在库尔勒采购站的仓库里住了一夜,天不亮又被叫上几辆大班车,在几名工作人员带领下一路向西,颠簸到夕阳西下到了一个叫沙井子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这几名工作人员是当地劳资科的。班车停在一个大院里,当初兴奋的表情已荡然无存,低矮的平房、简陋的宿舍、还算干净的房间把我们安顿下来,一顿香喷喷的饭菜过后,顾不上忧愁和烦恼倒在铺上“呼呼”大睡了。三天简单的培训后,院内来了十几辆拖拉机,团里把我们分配到各个农业连队。路过一个不大的镇子,有人大呼“Y团到了,Y团到了”,还没有说完拖拉机已驶过团部。团部在脑海里还没有丁点印象,与其说是个镇子还不如说是个小村庄,它实在太小,用一句不太恭维的话就是:一个馕滚到头都倒不了,或者在粗鲁一点说:撒一泡尿转三圈。让人刻骨铭心的是:大西北太荒凉了,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三月的中原大地已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了。

艰苦的岁月和实现梦想的旅程从这里开始。第一次命运的转折是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春播,在棉田受灾补种的时候,临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一大帮老职工都一溜烟跑到地头树荫下休息,等待伙房送饭。我看送饭的拖拉机还没有到,就有一搭无一搭在地里继续盖着刚刚补过种的膜孔,“突突突”一辆小“嘉陵”摩托车嘎然停在不远处的农排上,见连长走过来,我抬起头,放下铁锹毕恭毕敬的等待领导训话,连长和蔼可亲地对我说:“小刘,别人都在休息,你怎么还在干啊!”,我抬起头笑着说:“离吃饭还早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干一点也可以多增加一点墒度,有利于棉花出苗”。连长笑了笑,点了点头,在地里查看了一圈,骑着摩托走了。

年底,在许多老职工的疑惑中,我调入机务排开拖拉机,整个连队都轰动了,纷纷说:“他个臭盲道怎么就能开上拖拉机?”至于为什么?我后来才从一个领导那里知道了其中的原因,“这个小鬼,踏实肯干,有文化,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这是连长的开会时说的原话。那时候,开拖拉机是许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

调入机务排当拖拉机驾驶员,连长、指导员连我一根烟都没有抽过,更没有收我一分钱的礼,主要原因是我也没有钱送。或许是没有满足个别人开拖拉机的愿望,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连长宿舍窗户被炸药包炸塌了,案子始终也没有破。第二年开春,耿直的连长也无耐调离。

我没有辜负领导的期望,苦活、累活我干在前面,也苦心钻研拖拉机维修技术,不懂的地方向师傅和同行请教,一年功夫我把拖拉机的构造、维修摸个溜熟。闲暇之余我帮助连队出板报,写广播稿。后来,我写的一篇不经意的小散文又一次改变了命运。

1995年初,我的散文《塔里木,我的第二故乡》在《新疆军垦报》发表。十分赶巧的是,当时,一个姓周的文书与职工吵架被铁锹拍了脑袋,长期住院治疗不能正常工作,官司正打的热火朝天。连队的宣传、上报材料没人打理,多次受到团里通报批评。连队缺少一个能写会画、还能带劳力干活的文书,指导员正在发愁,当看到这篇文章后,立即让副连长到机务排把正在修理拖拉机的我叫到办公室。当天我就被连队聘为文书,我一下子懵了,这么好差事怎么就落在我头上了呢?心里暗暗高兴,心想:这就叫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啊!

混迹官场后才知道官场的嘈杂和暗流涌动。我不管不顾继续努力工作、不断学习。后来,一篇文笔流畅、如行云流水般的散文《故乡的山》发表,受到了《新疆军垦报》主编吴国平的青睐,吴主编要专程从乌鲁木齐来看我,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但在心里给了我很大鼓舞,心里暗下决心,我一定笔耕不辍,写出有价值的文章,为兵团发展做出贡献。后来我写的《黑龙泉》、《感念母爱》、《我们是三五九旅传人》、《农场夏夜》等几十篇散文、诗歌作品在各级报刊发表。

官场的明争暗斗往往是两败俱伤,当下属的往往被推到风口浪尖、无所适从,这时候你站在哪一边都不行,有时候躺着都中枪。连队两名主官的争斗一度呈现白热化。年底,争斗让我所在连队的领导班子被“一锅端”,因为我不选边站而幸免,也因为我的官太小未入领导的法眼。但,我的入党时间往后推迟了两年。

有句俗话这样说:“秃子长个连鬓胡子——亏处有补”。因为两个领导闹矛盾,连队上士退休需要增补(给连队职工和家属发放粮油,当时职工和家属的粮油是供给制),双方各不相让,最后决定让我这个文书兼,我愉快地接受安排,但也更加忙的脚跟打后脑勺了。我羸弱的身躯怎能扛100公斤一塔合(我们中原人叫麻袋)的大米。装卸大米时,我颤颤巍巍的扛着大米吃力地进库房的场景被团里派往在连队挂职第一书记的团团委书记看到了。年底,团委书记调组织科担任科长,这一年我也因工作优异被评为Y团第二届“十佳青年”光荣称号,也被提拔为副连长,冥冥之中命运将又一次改变。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路遥的一句话:“生活不能等待被人的安排,要自己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个世界上活一场。有了这样的认识,你就会珍惜生活,而不会玩世不恭;同时,也会给人自身注入一种强大的力量”。

从副连长到连长我足足干了漫长的八年,有时候我曾调侃这说:八年啊!日本鬼子都打跑了,我才从副连长当上连长。能当上连长,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2006年,一场反腐风暴席卷Y团,好几位连长、指导员贪污被抓,连队主官严重不足,我这个不贪、不腐,干活踏实,不溜须拍马的就被选了上来。几个和我一样幸运的人感慨地说:“苍天有眼啊!终于轮到我们上位了。

在我的带领下,一个积贫积弱的连队变成家家住楼房,家家有存款的富裕连队。隆冬时节,我深夜在农田了查看灌水进度,炎炎夏日我头戴草帽在棉花地查看棉花长势,为了获得更高的产量,我拉沙改良土壤,水旱轮作倒茬,大面积种植红枣增加职工收入。在这个连队我苦巴苦熬了9年,当我豪情万丈,决心彻底改变连队面貌时,无情的改革把我从连长调入社区当主任。宣布时我蒙圈了,心里想: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党员干部必须无条件服从安排是的天职,我接受任命,走马上任,收入也比原来少了很多。面对家人的埋怨,朋友的惋惜,同事的冷嘲热讽,我感到莫名的委屈。心里实在有点后悔,怎么就没有想着走走后门呢?走走后门或许……就……。但,我不是走后门的人啊!也拉不下那张脸。慢慢地也想通了,也自我安慰的宿命了一回:“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毕竟日子还要继续过啊!

2017年底,轰轰烈烈的兵团改革又一次打破了兵团连队干部内心的平静,也彻底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命运。一夜之间,连队许多科级、副科级连长、指导员变成了普通职工。巨大的反差让许多人彷徨、迷茫、不知所措而又始料不及,有的愤然辞职离开兵团,有的干脆干起自己的营生,有的以职工待遇黯然退休。然而,幸运之星再次砸到我的头上,砸的让人始料不及。

去年5月,我去洛阳筹办儿子的婚事,当婚事圆满完成后在返回新疆的火车上,突然接到通知,让我和机关的工作员人员去师里参加纳编工作会议,我不敢怠慢,迅疾在吐鲁番转车到奎屯参加纳编会议。当听到人社局的领导说:我可以纳编时,天大的馅饼当时把我“砸晕”了。“五十岁了还能纳入编制?”我不敢相信,我用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很疼。五十岁时,我就这样阴差阳错纳编了。

写到此仍意犹未尽,于是乎!再次重申本文的主题:天不欺,不是迷信,不是宿命,是天道,是人道,是人间正道。天道酬勤,每个人经过不懈努力就能达到人生的高度。

最后,我用路遥的话结束这篇文章:什么是人生?人生就是永不休止的奋斗!只有选定了目标,并在奋斗中感到自己的努力没有虚掷,这样的生活才是充实的,精神也会永远年轻。


作 者 简 介

作者:刘文豪

刘文豪,河南淅川人,1969年10月出生,高中文化程度。1992年3月从河南淅川劳务输出到新疆阿克苏一团,历任农工,拖拉机驾驶员,文书,副连长,指导员、连长,社区主任,现就职于第一师一团民族宗教事务办公室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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