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诗歌】刘黎丽：生命的挽歌

No.353

生命的挽歌

河南内乡  刘黎丽

要想写好一首诗，

并不那么简单

一个不那么勇敢的人，

也许需要动用整个一生

一生中经历着生生死死的轮回，

最终不得不再次回到从前

纵然一次次从那里疲惫而归

这些天，我住在郊外的一所茅屋里

一个人从屋里到屋外出没于它的荒凉和沉寂

深深的夜释放着一种美丽

让我想到了你和你的存在

存在并不等于真实

而今在这个社会谁又能正视自己去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呢

我清楚我所看到的人们

在时代的滔滔宏放中只需一种修释便把历史创造下来

人们都在其它的名义下做着荒谬的一切

我不敢辨解，不去辨解，不再辨解，

我几乎不再关心自己是谁

不再关心你的痛苦和你的生活你的真实

我只是想说，我的灵魂在洪水的泛滥中慢慢地变沉

活在一封信、一首诗、一句话里的心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境

我想你能猜得到

我知道我的过去

只会在某个时刻降临

但我无须回答

对你，或者命运

长久以来

我一直想写一本书来总结我的全部

但我所构想的一切正受到生活无情的嘲弄

长久以来

我一直与一些不存在的男人为伴

现在我明白了

也正是这些无形的男人肢解着我的生活

支配着我的心灵

污染着我的灵魂

而他们缠绕我思想的同时

却不能成为我书中的主人公

被我排斥在灵魂之外

我书中的主人公命中注定来自乡村的那条河岸的小村

也许有朝一日我会说出我生活的全部

我生活里全部的故事

但此刻，我唯一的愿望只是想忘掉你

和你曾经在我生活里的存在

多想让我持有一种智者的平静

而不再在暗夜里痛苦地醒来

并守望到天明

你知道吗

我自小接受的一切

教会了我从不与生活妥协

所以它带来的

我至今仍未走出

其实，很多时候我渴望着暴力

通过一个个我不认识的人向生活复仇

我清楚，你读的书

如同眼下时髦女人的衣服一样多

而我只读过一本《百年孤独》

并且至今仍弄不懂它所描写的真正的意义

于是，让我看清那些不正视自己的人

一个个却在政治广场上找到借口

借机会给自己披上五彩缤纷的外衣

我多么希望你象你拥有太多的理论一样

让我望星空般地永久地注视着你划过的轨迹

我时常记起我们曾在一起嘲笑那些急于改变命运的人

最终却被命运所捉弄

而今你却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

保全自己成了你唯一的准则

我含泪望着你一次次站在桥头

向那些收买你灵魂的人摇旗呐喊

你有着我曾经所欣赏的潇洒和知识分子气味

但这种气味在实际生活中变得越来越淡

那种眩目般地诱惑也慢慢地消散不见了

什么叫友情

对于有些人已经没有意义

早年精神的贫穷不仅急剧加速着折磨

而且妒忌心升级也使我一颗自尊心在不停地流泪

细想想，在欲望未满足之前

我还有什么理由侈谈文学，或人性

智者早应该放弃

而我在这种揪心般的放弃中也渐渐地羞于对人们说

我是一位诗人，我是一位作家，甚至对我唯一的儿子

我的大脑时常出现一种幻觉

狂笑的风雨中

一个白痴仍踉跄于疯狂的世界

他要求理解

这也许就是我

只有我在那个时期妄想从黑暗中

从一种现实的争吵中寻求一种隔世的悲者

我知道没有阳光的日子里

对你诉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大多时候你会不屑一顾

甚至还笑我幼稚可笑

幼儿园里长不大的阿姨

我缅怀我曾踌躇于圆明园的画村

为那些艺术家的堕落而震惊

好多人不理解、包括你

是啊，我的震惊

只是在我亲自经历了悲惧之后

认识了苦难之后

我才明白

要想成为一个孤独的人

首先得付出精神的代价

长久以来，那种地狱般的贪婪

使一些人的颅头在欲望中渐渐发亮

而对于我，每一次的伤害

只能带来震惊和意想不到

而这一切也只能促成眼前的局面

我知道我别无选择

那来自情夜中的力量

和看不见的魔掌仍一次次拉我回去

一种巨大的悲哀时时哽喉

但我忍住了哭泣

也许有一天我会拒绝这种荒凉

但不是现在

有时候，

我总会把自己想象成堂吉诃德

这是你无从理解

有时候我也纳闷

人是需要勇气去面对一切

意想不到的勇气才能让一个人生存下来

太多时间我认可了这种失败

我的全部生活就是一个失败

我向着我的命运妥协并致礼

但同时我又感激我的失败

因为只有在失败中我才能承受灾难、认识灾难

而同时

在我无可挽回的失败中

我在朝向一种不可动摇的肯定

但也许我得再生

如果我把自己深深埋入这种失败之中

那会是一种什么结局呢

我不再辩解

我清楚命运在对人人做着鬼脸

他为每个人准备了一场永无解脱的苦难循环

请你记住

苦难循环不单单对我

也许有一日会轮到你

但同时我准备了宽恕和谅解

在苦难的日子里我一再想起但丁

黑暗中的魔鬼尚未把我完全击倒

我便又回到现实的孤独中来

我清楚我还有更为泥泞更为艰巨的路要走

生活的细节将会被无情的现实一次次修改

而最终脱离不了本质

很多时候

我是想忘掉你

但平静下来你仍是我想念最多的朋友

嗔怒会化为怜悯、同情和理解会化为挽歌出现

我会想起那些在生命中刻下印痕的时刻

残碑破庙前

浓浓的勇气在阴沉沉的天空下

我多想握起你的手

躲进那丛竹林中讲一些私心语

在乍暖还寒的三月

一种伟人的存在对我们讲话

我们重又变成了孩子

一起跪拜在塑像前比谁的心最虔诚

玩一种儿时的过家家游戏

我多想把你永远留在那一刻

可现在这一切只能成为遥远的过去

没有朋友的日子是有一些寂寞

但没有朋友的日子会成为一种希冀，

宽恕、理解、和解已不再是我所要去做的

也不是我所期望的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他自己所追随的神

更何况我已接近不惑的境地

我已听出了命运的一种低语

在彻底否认一切之后我会由衷地欣慰

人的生命线上并不一定都是鲜花盛开

我随时向你的愤怒和断然致敬

在写完这首诗后

春天也许就会沿着崎岖山路向我走来

迷眼的春花也许会开在即将逝去的的挽歌里！ 

作 者 简 介

作者：刘黎丽

刘黎丽，女，1959年生于河南省内乡县，1996年就读于北京鲁迅文学院。主要作品有：诗  集: 《那一颗等待的心》；中篇小说集《女人总是吃亏》、《苍白情绪》、《日日是好日》；长篇小说《憔悴女儿心》、《生命走廊》散文集:  《刘黎丽闲文》《老家故事》其中《苍白情绪》获北京鲁迅文学院优秀文库奖；《憔悴女儿心》、《日日是好日》、《生命走廊》分别获南阳市人民政府首届、二届、三届文艺成果二等奖、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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