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高小艳：麻花辫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11】 

麻 花 辫

河南济源    高小艳

                 

梳两条长辫子，直直地垂在脑后，这是我年少时的梦想。可惜长发始终与我无缘，至今未曾与俺相好过。但我还是无限向往，虽然如镜中花，水中月般不可得。

想着刚毕业那阵儿，校门口有一家药铺。那里面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尤其是那一头乌油油的长发，结成两条长辫子直垂到腰际。每次打那儿经过，我总是忍不住回头，伸长脖子呆呆地看。那一头美丽的秀发，如果属于我该多好，属于我一个人，那将是多么幸福呀！只能望发兴叹，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只有羡慕的份儿。可是忽然有一天，那名少妇竟卖掉了长发。她在生完第二个孩子之后，竟然决绝地剪掉了那一头飞瀑似的，我魂牵梦萦都想拥有的长发。我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竟比她还要心痛百倍。岁月流逝，时光荏苒，一晃间又二十年过去。那长发在我的脑际，始终挥之不去。

前一段时间，我去理发店洗头。理发师是我的邻居，与我年龄不相上下，我们无话不谈。那天下午，她心血来潮，给我编了条麻花辫。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那天中午，她给我洗完头发，剪短刘海之后，神秘兮兮地说:“天气热得很，我给你结个辫子吧？”我说:“好吧。”我以为是根极其普通的辫子呢。从发根编起到发梢，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那种。我耐心地等待着。她竟从头顶上编起，一缕一缕细碎的头发，在她手指尖跳舞。她娴熟地绕来绕去，纤细的手指划过头皮，慢慢地向发梢集结。我欣喜地期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大功告成。

我抬起手从头顶摸起，一路向下直摸到辫梢。那辫子盘根错节地，缠绕着整个后脑勺。我真佩服她的手艺，禁不住心花怒放。“你笑什么？”她问。“像小屁孩吧？”我戏谑地说。“怎么会？我拍照给你看。”她拿过我的手机，不同角度拍了几张，逐一展示给我看。果然大气，那就留着呗。头顶这样一款脏辫子，我从老家启程到市区，一路上神气活现。

夜晚到商场里闲逛，后来又进饭店用餐，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穿梭……竟没有人指指点点，和平日里没啥分别，我终于心安理得起来。我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大街小巷，有一种唯我独尊招摇过市的派头，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穿衣镜里，那一蓬乱糟糟的头发，警告我美梦已碎，丑小鸭又跌落凡间。怎么办？重编吧？真不会。我把辫子散开，心不在焉地梳洗。等我定睛再看，那头发像变魔术，竟成了另一番景象。那微微的波浪卷，很自然地垂下，落到我瘦削的双肩上，说不出的风流别致。我心里豁然开朗。

早晨出门散步，那一头妩媚的卷发，像刚烫出的新发型，格外引人注目呢。说到底，这都是麻花辫的馈赠，我心里美滋滋的。我不再羡慕别人，羡慕别人如瀑的长发，如此短发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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