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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刘海武:路(小品)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33】

路(小品)

    刘 海 武

【人物:

倔四爷:(钱富贵)七十六、七岁,排行老四,因脾气倔,人称倔四爷、倔老四
 
张奶奶:七十多岁,倔四爷邻居
 
小陈:女,村文书
 
马队长:筑路工程队队长
 
汪书记:村委主任,村支部书记
 
周镇长
 
【幕启:某村
 


村居多是两、三层的小楼房,几条纵、横的新油路,更是把村居格划得整整齐齐。布景正中一条正施工的路的前方,一座破败的老房子(墙体窗下是转,窗上是土坯,且已歪扭开裂,房坡上有漏洞)。
 
倔四爷嘴里叼支快吸完的香烟,两手搬一条板凳,气呼呼地上来往路中间一放,一只脚踏在板凳上,边狠劲儿地吸烟(还咳几声),边自言自语地发脾气。
 
倔四爷:哼!让我扒房子腾路,没门!
 
(生气地把烟蒂扔在地上,又用右脚狠狠地踩上跐跐)
 
(邻居张奶奶上)
 
张奶奶:他倔四爷,你又在和谁治气哩?
 
倔四爷:和谁?和村里呗!
 
张奶奶:吆!那为啥事儿?(明知故问)
 
倔四爷:为修路!说我这老房子碍事儿!让我扒了腾路——咋?我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张奶奶:修路?这可是好事儿啊!你这个倔老四,这回可没倔到正地方!
 
倔四爷:啥?听你说的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张奶奶:可不是哩!你过去吃路不通的苦还少?
 
倔四爷:你说过去干啥?只说眼前!
 
张奶奶:说眼前,我说你个老家伙就是不会享福!你儿子、儿媳都去大城市给子女带孩子了,你孙子、孙女都是年薪几十万!你不去跟着孩子们享清福,反倒一个人在家为座破房子置闲气!
 
倔四爷:我要你管?!我愿意住在老家!我看咱老家各方面也怪好的!
 
张奶奶:你这不是自相矛盾?要都不支持村里建设,咱家乡还能有好?
 
倔四爷:(无语…)
 
张奶奶:哎!老四你看,村里的小陈,还有那谁——?奥,是修路的马队长来了,让他们给你说吧!
 
(村文书小陈、马队长上)
 
陈、马:钱四爷、张奶奶好!早饭都吃过了?
 
张奶奶:吃过啦!你们上班可真早啊!
 
倔四爷:吃饭?气都吃饱了!
 
小陈:哎呦!钱四爷成汽车轮胎了,不吃饭,光吃气啦!——钱四爷!今儿您老可想通了吧?
 
倔四爷:通个屁!我就是不答应!
 


小陈:钱四爷!您老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您看当前咱们村的面貌,一天一个样!大家不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次咱村的“三横四纵”道路建设,大功快告成了!只剩这条南北向的“纵线”了!
 
马队长:钱四爷!这条路可是北通“二广”,南接“环省农村通道”!修起后,您老出门多方便!
 
倔四爷:我个老头子,轻易也不出门!什么“三横四纵”,还是“四横三纵”,统统与我无关!任你们说得花儿红叶圆,我这老房子就是不能扒!
 
张奶奶:你个倔老头,咋与你无关?那年你种二亩西瓜,结恁多,恁好!你觅个车去卖,不是因为雨后路坏,翻车了,西瓜砸烂一地,没卖成,你心疼地躺了好几天哩!
 
倔四爷:那是那!可我就是不想扒!
 
张奶奶:你孙子不是在旧房西边给你盖小楼了吗!(指新楼房)你还留住这七歪八扭、窟窟窿窿的烂房子干啥?
 
马队长:我看钱四爷是想用这旧房子开纪念馆哩!
 
倔四爷:算你说对了!
 
小陈、张奶奶:啊?还真有这想法?
 
倔四爷:唉!你们哪儿知道,想当年我盖这房子有多难!自己脱坯,自己拉板车挣点儿钱,买煤换砖瓦……为盖这房,我脊骨都累断了!现在一句话,就让我扒掉,我心疼啊!(倔四爷说的同时,右手往下一劈,右脚又踏上板凳)
 
小陈:钱四爷!可您这房子现在已经住不成了呀!
 
倔四爷:住不成,我留着是个念想,也让我孙子们知道我当初治家的艰难!
 
张奶奶:我说老四!过去家家不都是这样?大家不都扒了旧房,住进了新房?我知道你不也在小洋楼里住着?不让扒旧房,你这叫拉屎占处!
 
倔四爷:嘿!我让你教训我了!
 
小陈:钱四爷!领导上一再讲,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我们只有扔掉旧帽子,才能昂首阔步奔小康哩!
 
倔四爷:你这大道理少在我这儿说!
 
(几个小朋友拍着手,跳着,叫着从面前走过)

小朋友们齐数板:
钱老四,就是倔,
新村修路他楔橛!
烂房子前吸袋烟,
小洋楼里把酒喝!
 
倔四爷:去!去!去!连这小猴娃们也来欺负我这老头子!
(众哈哈大笑)
 
张奶奶:老四,你看谁来了?
 
小陈:是汪书记和周镇长!
 
(村委汪书记、周镇长上)
 
汪书记、周镇长:大家上午好!
 
众:好!好!(倔四爷未应声,背过身去)
 
汪书记:钱四爷!张奶奶!这是镇上的周镇长!来看看老人家们!
 
周镇长:两位老人家身体都挺硬朗啊!
 
张奶奶:谢谢领导上关心我们老年人!
 
倔四爷:托党和政府的福!我钱老四的身板儿还算结实!
 
周镇长:老人家这话说得真好!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咱老百姓的生活才会像“吃甘蔗上楼——步步高,节节甜!”
 
(众鼓掌,喝彩“好!好!”)
 
汪书记:周镇长今天是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啦!
 
张奶奶:啥好消息?镇长快说说!
 
周镇长:是这样的!你们村今年的道路建设,规划合理,气派大,“三横四纵”的格局,总长12公里,总体完工需资金五百多万!除去市里拨款,村镇企业投入,还有三十多万的缺口!你们村一位在南方发展的大学毕业生听说了,和我们联系,要为家乡建设出力贡献!前天已电汇过来现金三十万!解决了这个难题!
 
众:这真是雪中送炭呀!
 
张奶奶:我说镇长啊,这个年轻人是谁?
 
(镇长看看汪书记)
 
汪书记:这也是周镇长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周镇长,还是你说吧!
 
周镇长:这个年轻人就是钱四爷的好孙子——钱光辉!
 
(众竖大姆指齐声说“好”!)
 
倔四爷:啊?!是这小子!
 


周镇长:老人家!感谢您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好后生!等几天镇里开表彰大会,要给您颁发“好长辈”的荣誉奖牌,我准备让您老人家上台讲讲话!
 
(众鼓掌,喝彩)
 
张奶奶:老四,这回你这个脸儿可露大了!在乡亲们面前,你看你多风光呀!
 
(倔四爷一脸自豪)
 
小陈:钱四爷!您看,你这旧房子?
 
倔四爷:……
 
汪书记:倔四爷!刚才我还和光辉通了电话,要不您也和他说几句?
(电话拨通)光辉!你和爷爷说几句话!
 
钱光辉:(画外音)爷!您老身体还好吧?
 
倔四爷:好!好!你小子,弄出真大动静,事先也不和爷说说!我真舍不得扒老房子!
 
钱光辉:(画外音)有啥舍不得的?那旧房子又潮又湿,您那老寒腿,可不敢再住里了!平时就住新房子里!过几天我回去,把您老接到南方来住!
 
倔四爷:我不想离开老家!再说咱老家现在是房好!路好!哪儿都好!
(众笑)
 
钱光辉:(画外音)爷!您老多保重!我很快回去看您!
 
倔四爷:(激动地)哎!哎!……
 
众:钱四爷!这旧房子——?
 
倔四爷:扒!
 
众:这路——?
 
倔四爷:修!
 
众:——唻——!!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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