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赵红俊：懒财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43】

懒财

河南邓州   赵红俊

财打小就没了爹，六岁上又没了娘，近门五婶就收留了他。五婶有个和财同岁的儿子富，两个娃娃七岁入学，学了一年，老师对五婶说，富子和财贪玩呢！学习成绩都不好。

五叔要打娃儿，五婶说：“打富子中，打财娃儿可不行！可怜娃娃呀！命还不够苦？打着我心里难受。”五叔嘴里只是说说而已，想法是和老婆一样的。再说了，打没爹没妈的娃儿，自己会挨别人骂啊！五婶平时给财偏吃偏喝，干活时五叔给予财的任务则避重就轻。两位老人冬来先关心财的冷，夏天先惦念财的热。一来二去，财就养成了处处依附别人的习惯。

富子初中毕业当了兵，财小学没读完就辍了学。富子在部队摸打滚爬好多年当上连长娶了老婆，转业后在省城当干部。财在家光棍一个，还是长久的靠五叔五婶养活。

五叔五婶年纪大了，老俩习惯成自然，还养活着四十多岁的财。养活是养活却不让财干一点儿活。

财夏天蹲在荫凉处看蚂蚁上树，冬天躲在屋里头燃起五叔挖来的树疙瘩烤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肩不扛、手不提，连锄把子也不会握。

五婶去河沟提水，上岸气喘吁吁喊财：“财！快来帮我把水提上去！”财伸了个懒腰说：“哎呀！”财干哎呀就是不动窝。邻家弟弟套牛时喊：“财哥，来帮忙拦下牛！”财“哼哼……哎呀！”一脸不耐烦模样，就是不起身。邻家弟媳说：“财哥！我去街上买点东西，你帮忙看下妞。”弟媳去了两个钟头返来，妞在地上的尿滩子上睡觉，财却在旁边听地缝里的蛐蛐儿唱歌。

顿顿饭熟，五婶从灶门前起身，财麻溜儿热屁股占凳子，五婶铲半碗菜盛一碗饭递个馍，财就细嚼慢咽。

五叔五婶相继下世，富子回来料理丧事毕，给妻子说：“明早带财哥去省城吧！”富的老婆说：“不带去谁给他洗衣做饭？那是必须的。”富的女儿蛮声蛮气问财：“伯！去不去？”财问：“坐小车子累不累？”姑娘说：“累是有点累，却好玩呢！”财说：“我我我，我还是不去为好。”“大伯，大伯，去吧去吧！你不去爸会答应？”小侄女连吓带央求。“我怕坐车出力受罪，你爸这是要逼我老牛大闭气呀！”

第二天早上，富来到财住的西厢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喊：“哥！起来咱走哩！”几敲几喊没人应声，推门看，财卷曲身体侧卧，富推了推他不见动，伸手在财的鼻子下试试哥哥的鼻息，返身踉踉跄跄走出门，继而大哭：“啊啊！我财哥死了！”

<老牛大闭气：意为闭住呼吸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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