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鹏：一株老杨树

我骑着自行车在郊外漫游时，遇到一株老杨树。

这棵杨树的树皮已经皴裂，下边的树干裂出一个狭长的树洞，看上去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然而，这棵老树依然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由于没有人管理和修剪，这株老树的树干上枝桠丛生，在树干的下部也生出很多新的枝条。这棵杨树的树冠显得又密又大，从远处看，几乎像一个小小的树林。

老杨树茂密的枝桠上，毛茸茸的的长穂已经脱落，继而生出一簇簇的新叶。桃形的叶片刚刚长成指甲那么大，表层涂着一层蜡质，呈现出浅浅的、鲜嫩的绿色。叶片上映出西斜的太阳的光芒，神气十足，闪闪发亮。

每一片叶子，都像一个小小的泛着春光的村庄。密密麻麻的叶子簇拥在一起，像是平原上相互簇拥的村庄的群落。村庄与村庄之间，亲上加亲，有着数不清的亲戚关系。一些小小的飞虫，在叶子和叶子之间嘤嘤嗡嗡地飞着，就像游走于村落之间的小小商贩。我似乎听到了走街串巷的商贩高声吆喝的声音。在宁静的阳光里，那一声声悠长地吆喝，听起来格外地响亮 。 

在一枚闪烁着阳光的，新生的叶片上，我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是嫩绿和深绿之间的距离，是指甲和巴掌之间的距离，是乡村和城市之间的距离，在这之间，时间还有很远的路程要赶。在寂静、辽阔、平坦的原野上，春天还要赶很远的路，才能看到地平线上那油黑而又深沉的夏日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