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村的味道

作者近影

文：王兴辉

前几天，从宏村匆匆走过，印象明晰而又模糊。    

远望宏村，黛色的马头墙和屋脊高低错落，在青山绿树中，蓝天白云下，勾勒出简洁而有韵致的线条，粉墙中暗暗的门窗标志着住宅门户。正午的阳光让这座古老的村落明亮温暖了很多。这让人有一种研墨作画的冲动，给人一种梦回故土的亲切感。 

穿过村前水塘，走过南湖书院，真正感受到了了宏村的沧桑。幽深的小巷和仄仄的石板路，斑驳的墙壁与瓦楞上的小草，无不暗示着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村庄，给人以无限的遐思。  

村后青山，茂林修竹，花甸溪流间的凤蝶还在翩翩双飞吧？山中那个千年狐仙，是否依旧痴痴地惦念着村中已经耄耋的曾经少年？细雨蒙蒙时节，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是否还在小巷中徘徊？当月光洒满村中的半月潭时，是谁家的镂空窗子悄然打开？姑娘那一声轻叹落入潭水，竟然溅出了波纹，映着月光，一圈又一圈……

菊豆，淳朴美丽如其名字的女子，像众多少女一样，有着自己的美好憧憬。现实却击碎了她的梦幻。她饱受丈夫变态的施虐，与爱人不伦相恋，遭受孩子对自己鄙视轻贱……。她已经被爱情和亲情撕成了碎片，随着染坊的一把火，花样的容貌早已成了尘烟。      

有故事的地方往往孕育着不凡的英雄。卧虎藏龙，高手在民间。可是好男儿注定四海为家！ 李慕白独自背着行囊，牵着马走出村庄。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至今还留在村前通向远方的石板路上。他站在小桥上回望故园，剑眉星目，长辫及臀，身板英挺，白衫翩然，那倒映在池中的身影至今还似乎依稀可见。  

流水淙淙，似九曲回肠，沿着每条巷子，流过村子每户人家的门前。人称宏村为牛庄，此水谓之牛肠。牛肠之长有限，清水之流无尽。这恰便似宏村的历史，有讲不完的今昔过往。          

午后的阳光将整个村子晒得昏昏欲睡。除了游人的躁动，街巷宅院一片安详。连门店的店主都怠客半眠。在这看似凝固的时刻，只要你驻足细听，伴随着汩汩的流水声，还有另一种声音牵引着你的思绪。 

在大宅院的旁边空地上，零散的础石残柱在隐隐哭泣；承志堂飞梁上残肢断头甚而腰斩的木雕群仙，还在哭诉着那浩劫的十年。一群群手持刀斧火把，打着血色大旗，臂缠血色袖章的狂妄青年，冠以以卫兵称号，穿街走巷，闯门冲宅，他们高喊着“打倒”、“扫除”、“斗争”、“决裂”、“革命”……村庄在腾空的烈焰和的震天的呼声中瑟瑟发抖。打啊，砸啊，抢啊，烧啊……一轮又一轮，于是，经不起折磨的宏村死了，只留下一具徒有房舍墙院的村庄的尸体。    

逆流入村，顺流出庄，跟着潺潺的流水又来到了村口，又站在那座已被破坏殆尽又被重新整修地不伦不类的古旧学堂。遇到一群喧嚣的游客。导游又在讲述曾经的宏村尊师重教，曾经的宏村不光富裕，还诗书传家。无论穷富人家，都把孩子送入这“公办”的学堂读书。导游大声重复着那句话：宏村人讲，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     

 “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不觉已经来到了村外。阳光依旧明媚，只是热得有点辣，亮得有点晃眼。南湖水面光滑如镜，把四周景象尽数揽入。岸边写生作画的学生一簇簇的，个个满脸洋溢着稚嫩和朝气。画的是古老的村落，画架上的画面却是清新明朗的。   

虽已不再是盛夏，可是微风过后，池中的荷香仍然渗入阳光，充溢在天地之间。似乎只要能感受到阳光的抚摸，就能闻到那涩涩的，淡淡的清香，应该说，那就是宏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