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些年妈妈亲手做的鞋，和妈妈宠溺的眼神

 文：嫣然

前段时间，光顾着忙儿子的事情了，竟然忘了给妈妈打个电话。那天，去接儿子时手机电量不足，就放在家里充电，回来又忙做饭，等忙完看看手机，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妈妈打来的，才感觉有点愧疚，有半个月没给妈妈问候了。

电话打过去，又听到妈妈带着笑容的声音了，好幸福的感觉。我们姐弟四个都愿意与妈妈煲电话粥，每次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随意和妈妈聊天。时间长了没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就会在方便的时间打给我们，跟我们聊一会儿。

每次电话接通时，我都能感觉到妈妈在笑着跟我说话，能听到妈妈的笑容！一种好心情通过电波传递过来，还有属于妈妈那种特有的宠溺的眼神。
              
妈妈今年六十八岁，比同龄人看起来显得年轻。有时妈妈会到单位看我，顺带拿来一些小菜园自己种的蔬菜，然后顺便再去弟妹家送一些。

每次同事都会说，羡慕你有一个好妈妈，你妈妈好年轻之类的话，我都愿意相信那是真心话。闲聊时，我问起同事你们谁小时候穿过妈妈手工做的鞋子？

八零后的同事都说没有印象，我妈妈好像不会做鞋子。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同事都说穿过，我说总忘不了那些年妈妈给我和弟妹在煤油灯下做鞋那个情景！

记得妈妈那时做鞋，妈妈都是把大人穿过的旧鞋底，剪成孩子鞋子的长度，做鞋子的鞋底。用面粉熬过的浆糊，把一块块布料粘贴在木板子上，起到定型的作用。我经常看到院子里晾晒这些木板上的布条，当时不大清楚妈妈这是干什么，后来大了点才知道那是做鞋帮，把质量好点的布做鞋面，柔软的布料做鞋里子。再把预先剪好的鞋帮样子，铺在打好的浆糊硬布上画出线，剪下来就成了鞋帮，还要在鞋口处掩上边，鞋子就基本完成一半了。

妈妈白天要去地里干活，晚上才能给孩子做鞋子。那时去生产队干活叫出工，不出工就不给记工分，工分少年底分红就会少。那个时代农民都缺钱用把，所以劳累了一天，爸爸们可以吃完饭出去跟邻居们聊聊天打打扑克，妈妈们却牵挂着孩子的鞋子还没有完工，眼看秋天到了，孩子不能再穿凉鞋了。孩子们脚丫长得快，春天的鞋子都小了或者已经穿破了。今晚上晚点睡也要把鞋帮和鞋底缝起来，孩子早上起来可以有新鞋穿了！冬天农人猫冬，农活不多，可以提前把孩子春天要穿的鞋做好，不必熬夜做鞋子的。

那时候孩子放学回家，不是像现在立马就有家人提醒写作业，孩子都要去野地里挖野菜或者拾柴禾。现在想想不是家里人非要我们挖野菜，我愿意和小伙伴们去野地里疯跑玩到黑天，看着太阳落下去才赶紧挖点野菜回家。

吃完饭我写完作业，还要趴在炕上的被窝里，照着煤油灯看会儿课外书。有时点着灯拿着书就睡过去了，都是妈妈过来给我们把灯吹灭，替我们盖好被子。

记得半夜醒来，看到妈妈的房间还亮着灯光，妈妈还在煤油灯光下做鞋，用大锥子先在鞋面和鞋底缝合处扎一下，右手手指是带着顶针的，再用缝衣针很容易就缝过去了。扎一下缝一下，直到把鞋面和鞋底纳在一起，就完工了。把做好的鞋装上浸过水的麦子，撑起来的鞋鼓鼓的，放几个小时，妈妈说这是定型，再放在烧开了水的热锅盖上烘干，这双鞋就算大功告成了。

我后来问妈妈是不是一夜没睡，妈说睡了会儿，心里挂念着还有烘干最后那个活儿没做，得比平时早一点起来做早饭。烘干了鞋，孩子穿着上学，孩子得多高兴，所以就又打着哈欠起来烧火。

那时的孩子都不会觉得手做的鞋子丑，都只是比较谁的妈妈做的好看，谁的妈妈做的针脚匀称细密，我穿的鞋子都是公认最漂亮的。记得我穿上新鞋也觉得挺美的呢，而且鞋子跟脚好穿，放学回家都是蹦蹦跳跳地走路，邻居见了也夸做得好，都说我妈做手工活真细致真要好。


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只有我记得妈妈做鞋子给我们穿的事情。那个物质严重缺乏的年代，妈妈说我70后没有赶上饥饿年代，只是衣服和鞋子还是没有钱买，村里的人（那时叫生产队）都没有现钱花。妈妈用当地土话说是“忍饿”，1958年到1960年“忍饿”严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你们小辈人没有经历过。

爸妈那些年，常常给我们讲“忍饿”的事，吃野菜也没得吃了，人们都吃不饱啊，地里的野菜都挖光了。弟弟就常常缠着爸爸讲这样的故事，爸爸说那都是真的事，你们都当故事听了。到了能吃饱穿暖了的年代，爸妈那一代人因为经历过忍饿，都很知足。

一直到现在，爸妈说起那些苦难，都说现在的好日子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看到你们现在过得都很好，妈妈感觉那些年代的苦没有白受。而且现在想想也不是苦，就感觉为了孩子那是应该做的。再不用那么费力的做鞋穿了，商场里那么多漂亮结实的鞋，高跟的，平跟的，运动的，各式各样，妈妈说你们赶上了好时代，我们能过上这样好日子，都是跟你们年轻人沾的福气。

我跟孩子们说起姥姥做鞋的事情，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为什么不买鞋穿，女儿通过看书看网上的文章，知道那个非常年代的一些事，她还知道我没说过的用布票粮票买食品买布的事情。她对我说，也想要一双姥姥做的鞋，穿上跳舞能挺美！

现在，虽然我也快接近五十岁，却总能感觉到妈妈对我的关爱，还有灯光下做鞋的妈妈和我说话的目光，虽困倦却带着宠溺的眼神，一直关爱着我和弟弟妹妹们。

每天遇到繁琐的事情太多，我都随时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让别人感觉到自己的真诚笑容，妈妈都像我的一面镜子，审查着自己的一些行为举止。妈妈并没有给我们讲很高深的道理，妈妈总在用一切平凡的行为影响着我和弟妹们。


妈妈没有说做人要百善孝为先，没有说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孩子们却都是记挂着爸妈，我和弟妹们都过得很好。我们弟妹都没有上过大学，当然这是一种遗憾，可是妈妈教会了我们知足常乐。妈妈在一个家庭中潜移默化的教育是很重要的，她润物细无声的好品质，会影响着孩子的一生一世。

要是说现在对妈妈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希望妈妈能亲手做一双鞋给我做个纪念，但是又怕累着妈妈。我能天天看到这双手工鞋，随时能感受妈妈满含宠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