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鹏：一杯水的暖意

 文：刘树鹏

《一杯水的暖意》

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撒下冰冷的雨滴。

那个乘公共汽车进城的农民，一路打听，在一栋偏僻的办公楼里找到我。

他蜷缩在沙发上，用手揉着眼晴，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我很同情他，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然而，由于种种难以言说的原因，我不得不告诉他，这样的事难以见诸报端。

的确是这样。有很多来自不同角落的人们，带着各式各样的伤害。当他们抱着一线希望，好不容易找到我，从这里得到的，往往是更深的失望。

我给那个农民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的手里。他用双手捧起水杯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那双手已经冻成了青紫色。

然而，一个笔尖生锈的记者，又能给他多少帮助呢?我所能给的，也就是一杯水的暖意。

《村口》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向运河岸边，一个草木掩映的村庄。

眼看到了村口，你很难看见房屋，你会以为这里只是一座茂密的树林。

各种树木混杂在一起，自由自在地生长。一阵秋风吹来，不同的树木，会发出不同的声响。

杨树哗哗啦啦，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枣树悉悉碎碎，似乎在窃窃私语;柳树的枝头，有忽忽的声音，透着隐隐不安;梧桐沉默不语，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通向村口的小路，别说是机动车，就连自行车也难以骑行。枝叶遮掩的村口，只有一个行人才能通过。

通过这个小小村口的，除了漫步的行人，也有晃着屁股的鸭子、嚼着青草的山羊，还有嘤嘤嗡嗡，一闪而过的蜜蜂。

穿过村口，眼前豁然开朗。一排排红瓦平房、一片片平整的田畴，勾画出一个安宁的村落。

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传出怦怦怦剁菜的声音。一个妇女正在家里忙碌着，准备包饺子吧?

这户人家的院子外面，有一棵榆树。随着枝叶轻轻晃动，我看到一只野鸽子落在树上。

运河两岸，经常能听到野鸽子的啼鸣，但很少有人能看见它的踪影。

秋色越来越深了，有谁能说得清，在野鸽子一声声的啼鸣里，隐藏着多少村庄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