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红
趁着休息天,我借了邻居家的一把小锄头,来到我的“三分地”里。玉米陆续摘完了,剩下绿中泛黄的玉米棵矗立在地里,是该让它们退位了,赶在天冷之前种点青菜。
周围很静,秋天的园子色彩斑斓,碧绿的丝瓜挂在墙上,鲜红的辣椒朝向天空,红彤彤的高粱俯视地面,洁白的棉花吐出丰满的花苞,不远处有两个天天在这里忙碌的退休老师傅。天已很凉爽,干起活来舒适多了。我握着锄柄,低头弯腰刨着。我一锄头下去,玉米开始歪斜,然后再来两锄头,基本上玉米就自动倒地了。
一棵,两棵,我干得正起劲,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我差一点被诳倒。仔细一瞅,锄头断了!我一下呆住了!心说锄头啊,刚把您请来,活才干一半您就罢工?也太不给力了。我这么瘦弱也没多大劲啊,怎么向你的主人交代呢?我愣在那里足有五分钟,脑子短路了,不知怎么办?愣着也没用,这东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哪里有修的?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还是打道回府吧。
我拎着锄头和柄,沮丧得向园子外走。不远处的一位老师傅看见了,连忙喊我。“锄头断了吧?劲还真不小!”我脸一下就红了。“告诉你一个地儿,那里能焊,只要两块钱……”我一听,喜出望外,问明白路后便骑着电动车奔向那里。
老师傅说的地方叫郝寨,离菜园并不远,就在我们这座煤城的一个村子边上。在沛县生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农村。我看看自己的打扮:一双平底黑布鞋,再普通不过的裤子与格子衬衣,头戴一顶花布帽,比农民还像农民,这样应该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
我找到了那座桥,一间铁皮小屋立在桥头,屋内挂着电线面罩什么的,虽小但收拾得很利索,这里应该就是了。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皮肤白净的中年男人在收拾东西,这跟我想象的焊匠差得太远了!我以为他一定是一个黑黑的老头,有着粗糙黝黑的手及刻满沧桑的脸,而眼前的人分明还带着一丝书卷气。
看到我,他微笑着问:“是不是锄头断了?”我怕他看出我不是这里人骗我,便用家乡话与沛县话混合在一块与他交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出来的到底像不像沛县话,离开家乡多年了连家乡话也不纯正了。我说想焊一下锄头,要多少钱。“两块钱,一直这个价,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怕他看穿我,便不再多说话。
他看了看锄头,说“现在的东西真是不经用,你看看这么薄能不断吗?”他拿起那把锄头和柄,将断口对准瞄了一会,然后用一个矬子磨了磨茬口。我问他“听说师傅以前也修车?”“是啊” 他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干活,“以前修车焊工都干,天天人很多的。
但电焊是个细致活,注意力要集中,费时间,有时一个活要干很久,连饭都顾不上吃。大都是村里人在地里干活时家伙什突然坏了来修,等急用,就得赶快给人修好,不能耽误了农活。修车倒容易,但影响给人焊东西。
现在农村干这个的太少了,又不来钱,但缺了就是不行!挣钱多少是多?钱是挣不完的!有一份开开心心的事情做,能过得去就行了。”听了他的一席话,不禁对这位当代“焊”匠肃然起敬!
他将锄头固定好,让我扶好锄头柄,然后一手握着电焊,一手举着电焊罩,冲我说“把头转一边,别伤了眼睛。”我知道眼睛被电焊光灼伤的厉害,赶紧别过头去并紧闭双眼。只听嗞啦嗞啦响了一会,等他说好了我才敢回头。
他拿着锄头在地下比划了几下,然后又用眼睛瞄了会,拿起一个锤头敲打了几下,又在地下比划了两下,然后说“好了!看看吧,我焊得绝对结实,你就放心用吧。”我接过锄头一看断的地方恢复如新,而且比原来厚实了许多。
他帮我把锄头在电动车上固定好,并说路上小心点。我骑着电动车离开这座小屋,骑过桥头,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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