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八十四，是老人们很难跨越的年龄关，而外婆却……

文：王仓

外婆今年已经八十五岁的高龄，在本村也是数一数二的“老太君”了，在我们当地人观念中，七十三、八十四，是老人们很难跨越的年龄大关。但是外婆都幸运的挺过去了，顽强的把同村的老人们一个个比了下去。

感觉就像在不经意之间，外婆从那个身体健朗的农妇，变成了个形容枯槁的残年之躯。

我有一个舅舅好几个姨妈，舅舅是家中的长子，结婚比几位姨妈都早，我出生时，舅舅家的孩子已经长大懂事了，外婆相对轻松一点时就会把我和几位姨妈家的孩子接到身边来照顾，我们的童年，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

记忆中，外公外婆家有一片桃园，每年春天外公也会另开垦一块菜地，种上西瓜蔬菜。最幸福的时候，是外婆家瓜果成熟的季节，可以尽享口福。味甜汁多的水蜜桃、又大又圆的红瓤沙西瓜……是现在只能回味无法再尝的味道。

总是盼着桃子快点成熟，穿着开档裤的我就可以自告奋勇的去帮外婆看园子了，倒不是为了去防备别人来偷桃子，只是寻思着如何才能找到那些个头最大最红的桃子，顺便做一下监守自盗的美差。

外婆发现后，自然有点心疼，个头大好看的桃子，拿出去卖相较好价格也高点，当时生活用的油盐酱醋针线脑的钱，要靠这些来换的。外婆虽然心疼，但是也只不过是轻责一句。然后拉着我向树上张望，边寻找边说：“你刚才摘的桃子不熟，不好吃，姥姥帮你找好吃点的。”

不多久，外婆摘下一个有个小缺口的桃子，洗去桃毛，把缺口清理去掉一层，递到我手中。

“你尝尝，这才是最好的，上面是被鸟吃过的，鸟最能了，哪个桃子好吃它吃哪个。”

被鸟啄过的桃子确实比较甜，但是想到那个被它啄过的窟窿，心里总是有点怪怪的。

盛夏三伏天，也是西瓜成熟的季节。每天中午过后，外婆都会切个大西瓜供一家人消暑解渴，往往一个西瓜还没切好，我就迫不及待的抢到一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那时还没有风扇空调，太热时小孩子们多会被简单粗暴的剥成一丝不挂来散热，光屁股的我，一块西瓜还没啃完，汁水已经顺着脖颈、经过胸膛、流过肚子，然后滴了一地，吃一次西瓜，过后外婆就得帮我洗一次澡。

小时候农村的夏夜，也是最难以入眠的时候，晚上，外婆会把床搬到院子里的老枣树下，一边为我摇着蒲扇，一边词不达意的讲着农村流传的那些没有来头的故事。享受着蒲扇带来凉风，听着外婆讲的故事，透过枣树枝叶间的缝隙看天上的星星月亮和云彩，常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到了入学的年龄，外婆对我的照顾就少了，只能逢节日假期，再去看她了。我们一天天长大，外婆也一年比一年老了。读书、工作、成家……有了自己的生活后，见外婆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外公于04年较早的去世，外婆一下子变的更加孤单，只能与舅舅家在一起生活，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些年，外婆也病重过多次，但是她都挺过来了。只是如今已经行动不便，连家门口都很难走出，子孙后辈为了生活，天各一方，我们这些她曾经亲手带大的孩子，有时甚至一年就很难见到一次。对于外婆的想念，只能回放记忆中的点滴。

 还记得，外婆下的手擀面条的劲道、还记得外婆炸出的“麻馓”“麻叶”的香味、还记得外婆为了安抚口渴的我，一边把热开水从一只碗到另一只碗降温来回倒进倒出降温，一边唱着自创的歌谣“热热狗等等，冷冷狗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