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

文：华德阳

乡村教师多是民办教师，也有后来转了正，也有中途去做生意的。教书是不是一件体面的事？真说不好，也不好说。村人形容一个人小气，如果那人正好又是老师或医生，往往会说：“有数的‘搜先生刮大夫’！”

很多乡村教师的媳妇没有工作，只有几亩地，这说明老师的地位并不高，也就是既饿不着又撑不着。平日就那点干巴工资，比纯粹的农民有点零花钱，比干部等公家人员来说这点钱有少得可怜。

到了秋收、麦忙的时候，他会回家干活，掰棒子、刨花生、割豆子……，尽管干起活来，不如那些一直在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子有力气，捏惯了粉笔的手去捏锄头，多多少少会有点不习惯，不习惯也就罢了，关键是“架式”不对，这个时候会被一些人取笑，不会有人因为你比他们多喝了点墨水就原谅你，一句话：“当老师行，干活还是不行！”

到了红白喜事，一个庄上的劳力都会去帮忙，端大盘是个力气活，老师干不了；洗碗刷碟子有太脏，老师不愿意干；礼薄上一般是村里的头头脑脑，比如会计、村长之类的，也不用老师，于是老师终于体会了一句名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当然，到了过年的时候就不同了，会有左邻右舍拿了红纸求春联。于是老师从早忙到晚，一连几天，搭灯熬油，写好了。家里的活就耽误了，人家都在忙年，有杀猪的，有蒸馍馍的，有炸丸子的，干啥的都有，只有老师在写对联，啥都没干，在学校里当蜡烛也就罢了，在家里也当蜡烛，这种奉献惊人赢得家人的一片抱怨。

当老师的最大优点就是培养了自己的孩子。我们那个大队，四个村子，前前后后大概有十来个当老师的，他们的孩子至少有一个端起了铁饭碗，有的三四个孩子成了公家人，这是其他庄稼汉们所不能企及的。如果说知识改变命运，那么至少能改变孩子的命运。

老师的孩子也往往当老师，毕竟是门里出身，并且有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看皇帝的儿子当皇帝，影星的孩子成明星，军人的孩子成将军，干部的孩子当领导，老师的孩子成老师是多么自然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