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三十年，把聚会当作一次分手

 文：嘎子

（一）

三十年，是一弹指的长度
婴儿肥的脸上
已经被岁月烙上了纹路
用青春的告示通缉现实的面孔
鱼儿，总会漏网的

相册失眠了，粉色的梦境里
搭配了白色的球鞋，红色的裙子
以及一种，以喇叭命名的裤子
戴上花镜反复端详，却像中了盅
竟然穿透了，岁月的间壁

同窗之间的情谊，不用解释
只需要一个久违的拥抱
把橡皮和铅笔，以及情书的糗事
告诉扎过长辫儿的小芳
那个曾经的同桌，别人的嫁娘

举起酒来，与往事干杯
哪怕不胜酒力，也喝一囗吧
满满一桶三十年的陈酿
或者高粮红，或者地瓜醇
都需要找一个释放浓香的借口

学校门柱上的漆红
已经随风脱落了，就像
就像秋天里的一片枫叶
或者是，一棵沧桑的梨树
枝条缀满果实，泛着金色的阳光

相聚，是一次变相的分手
静谧的夜空有一轮圆月
那些高冷的星索，像迷离的眼睛
扑闪着无眠的远方
就像迎娶，又一个崭新的黎明

（二）

昨天，我打捞起一只
三十年前放逐的漂流瓶
瓶口上神秘的封印
被阴晴圆缺的青春魔咒
轻松地打开了

二月韮一般的记忆
青葱得令人室息
从瓶子里慢慢地弥散了
像是遥远的乐声
被七根琴弦，轮番撩拨

那个板寸头变得稀疏了
那条马尾辫儿垂成了波浪纹
久违的岁月，陌生的熟悉
微笑，拥抱，泪水，调侃
还有，巧克力味道的喜悦

一个普通的昨天
只有一扎长，一餐饭的份量
像极了犹太人的相对论
仅仅一眨眼的空儿
一杯酒下肚，我就把梦弄丢了

我呼唤阿拉丁的神灯
让巨人看守我们的昨天吧
把那些半醺的歌声
尘封在静默的山庄里
一梅，二兰，三竹，四菊

快把昨天装订成册吧
摆进记忆的柜子
任凭岁月缓缓地放逐
因为我刚刚听说
今年，十五的月亮十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