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王三坡开辟的小路

文：丁可

通常是这样的阵容

王三坡一手牵羊  一手抱着马扎子

走在中间   羊跟在他的腚后

黑狗在前面颠颠地引路

这条小路

从王三坡家的院子里伸出

伸向他家的那块一亩七分地

路的两头隐隐约约

只有村前杨树林中七八十米的一段

突出  明显

路   是王三坡和狗  几代的山羊

共同开辟的  按照鲁迅先生的说法

杨树林中间本来没有路

王三坡  狗  羊  走的多了

就成了路

一亩七分地  像小路这一头盘成的圈

王三坡年年在圈里种上春玉米

玉米穗还嫩着时   就掰下来去城里卖

卖了玉米接着种青菜

邻居偶尔走过这条王三坡专线

王三坡是杨树们最亲近的人

十多年了   王三坡顺着小道

率领着狗和羊  常常在黄昏里  在早饭后

慢慢悠悠地走   走向玉米地  走回老伴等着的

小饭桌前   老面子床前

小路上  重重叠叠的脚印  羊蹄子印   

狗爪子印  还有关节炎的老伴来视察时

拐棍留下的咬痕

蚂蚁的路在土里隐着

大雁的路在天上模糊

这阳关啊那康庄啊  王三坡没走过

余年的大部分时光仍打算

在这条小道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