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东华
邻家大姐,做了很多年的教师,最近退休在家,偶尔到大姐家串门,聊起这些年从教的体会,我想,大姐一定会如数家珍地说起她那些得意的学生,哪些学生考了区、县的状元,哪些学生做了什么官,成了大款、明星,因为这样的门生,才能诠释大姐从教的成绩吧。
却没有,大姐很仔细地从她的大相册里找出来一张照片,是一张小小的很陈旧的黑白照片,大姐拿给我看,照片上是一个面色黑黑的男孩子,用现在的眼光看,这孩子很憨厚,甚至有些呆傻。我仍然没有走出“杰出学生”的思维,问大姐:“这孩子是谁?现在做什么呢?
大姐摇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现在应该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吧,好多年没有联系了。”
从照片说起了一段经历。那时候大姐在城郊的一处小学任教,学生大多是附近几家工厂的孩子,当时几家工厂的经营都不太好,以至于学校周围的环境也很差,晴天到处尘土,雨天满地泥泞,大姐每天最头疼的就是要到这样的环境里去上课。
这个小男孩就是她班里的一个学生,成绩不好,对新课程接受得慢,性格乖僻,不合群,有点邋遢,有时候还会和同学打架。大姐知道,打架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有同学拿他取笑,或者欺负他,但对这样的“笨”孩子,大姐怎么都同情不起来,有时候会因为他完不成作业,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罚这孩子站,站到教室的门外去。
这孩子还有一股子拗劲儿,无论寒冬酷暑,他都默默地在门外站着,从来不会央求老师进教室来。
后来,大姐大概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家庭状况,是他爸爸妈妈所在的工厂停产了,两个人下岗,然后到南方去打工,他只得跟着奶奶爷爷生活,家境很困难,有时候甚至学费还要拖欠着。
让大姐改变的,是一次她突然病了,住在医院里。班里的那些孩子居然自发地组织起来去看她,几十个孩子,走好远的路到城区的医院,一个个小脑袋挤在病房里,让大姐很感动。而这个男孩子却一直站在门外,用怯懦的眼神不时从门外探视他的老师。
大姐问:“为什么不进来呢,又不是罚站。”那些孩子们争着说:“他不进来,是因为他没有出钱给老师买水果……”大姐的心,刹那间被孩子站在门外的怯懦的眼神击中了。大姐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与不忍。
照片是这个孩子小学毕业的时候送给大姐的,照片背后写着这个孩子的名字——重阳,很响亮很阳光的名字。
大姐说,这个孩子让她懂得善良和博爱,这是最美好的信仰,一个孩子的心,是一粒种子,无论他将来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我只需用善良和博爱去呵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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