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德响
作为一名苏北人,在国外的日子,一晃就是几年。
那天,看着那个伊拉克小工兴高采烈的向我走来,怀里扑腾着一只野鸽子,耳边就轰然回响起那句经典: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在这块大地上自由自在了多少年,因为中国人的到来,发掘了它的美食和营养价值,从此,这些和鸽子相安无事、和谐共处的本地人,就学会了和中国人交换,看到鸽子,还是伸出手,但不再是满掌心的面包屑。
不见那只白狐好久了,可我忘不了那双灵动的双眼。
曾经在印度的荒野,我每每和一只狐狸有个约会,我们就远远的对视,那是彼此尊重的距离,那是彼此信任的距离。它转身钻进绿野的瞬间,那清澈的眼神,耸立的尖耳,就那么一晃,似乎向我招手,相约下一次的邂逅,让我恍惚刚才是一场美丽的仙履奇缘。
这次,是一只白狐,我和它在月光下相遇,她静静的看着我,我站定身子,送给她所有的信任与赞赏,彼此默默交流,彼此互致尊重,直到它转身,消失在无垠的月色,翩然进大自然的神秘。
我依旧沉醉在无边的唯美,月色朦胧,淡淡忧伤的旋律将我氤氲:能不能再为我跳一支舞,我是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遇见你时你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神往间,我总有一种遐想,是否,我就是那个前生无意中救下了她的那个书生,是否,她即将化身转世来报恩的那个美女。
一样的月色,一样的清风,它还是那样轻灵,如月光下摇曳的白莲,在垃圾桶前搜寻,让我知道生命的真实,不再沉迷童话。
一声断喝,一声惨叫,好像有一块板砖飞过,我清晰的看见,白狐在空中挣扎出一个别样的扭曲,回身,两位中国人,一个在伸手大喊,一个正从扔砖头的动作中回归,我再去看我的白狐,垃圾桶倒地,轻摇。
从此,我再也没有遇见那抹白色的童话。
就像从印度回来,和朋友谈论那野外的伙伴,朋友大多觊觎它那身皮毛。这次,也一样,没有人欣赏它的美丽,我们总想起舌尖上的美味……
那只甲鱼,从底格里斯河走来,47公斤,缓缓前行,如一辆小坦克,在国内,应该是难得一见吧,那缓缓伸出的脑袋,那人畜无害、温和眨动的眼珠,散发着无边的暖意与慈祥。
它想缩回它的头颅,但坚硬的甲壳保护不了它,一根铁钩子钩住了它的嘴巴,狠劲拉出,拦脖一刀,甲壳被掀开,双手如铁钩,遽然扒下内脏,扔进垃圾桶,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看着那颗在垃圾桶中依旧跳动的心脏,直到锅里芳香四溢,那代表生命的跳动,依旧在顽强不息。
我的心在隐隐做痛,那是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我在底格里斯河边一遍又一遍的洗着双手,希望洗去满手的罪恶。河面宽阔,静静流淌,载去千古,却庇佑不了它的生灵——本地人是不吃它们的,只因有了中国人的到来。
是的,我们是行走的餐桌,如今行走到这底格里斯河畔。中国人总和美食划等号,这应该是一句褒奖,但随着这些杀戮,最终肯定会变成贬义词,难忘那个非洲小伙,前一刻还满脸巴结的卖给我们那条三米多长的蟒蛇,这手里还在数钱呢,一转身就看似无意回头轻啐一口。
我们是否该反思一下,如今,我们不再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代,既然走向了世界,就多了一双看世界的眼睛,同样,也担负起被别人审视的角色,了解各地的风俗,尊重当地的习惯,才能真正融入别人的生活,才能真正成为别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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