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小村和小镇

文：丁可

小村和小镇

比城小点的是镇

农民最集中的地方叫村

在人类的一粒粒故乡中

村是古老的品种

又好像是镇子的童年

譬如   带着尾巴的叫蝌蚪

蹦起来的时候就叫青蛙了

我们的村庄

小的就像一只蝌蚪

几百年了   就在镇子西南边游动

轻轻地   溅不起多响的水声

一样的雨敲着我们村的屋檐

也敲着镇子的楼顶

一样的风吹着镇子的呼吸

也吹着我们村的喘息

庄稼干枯了   镇上的红旗也发蔫

年年月月   乡亲们去镇上卖粮食蔬菜

驮回来新潮和新闻

驮回对中国最小政府的期待

他们巴望着镇大院多出些清官

像怕咬的稼聁着益虫

我们家的小人民币

聚集到这个小铁桶里

大部分是妻子黄二云的煎饼卷引来的

有的是我和她弯腰捏来的弃儿

好几年了  已经有半桶多

这些最基层的小人民币和纽扣、螺丝钉、气门芯

旧粮票、伤残的纸币   杂居在一起

进了小桶多赋闲   去超市也不好

让它们集体出动

享受不到去银行受栽培的待遇

那一次  窃贼的手只向藏在衣柜里的

几张纸币表示了亲切   对金属身份的它们

却忽略了

黄二云说   集结得多了

咱们去买大房子    我畅想着

浩浩荡荡小人民币的阵容啊

黄二云像一张大票子  在前面领着走   

仿佛威武的司令

今天  我家的小铁桶又迎进

几个人民币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