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八十三头驴子

文：丁可

 八十三头驴子

一大群外地口音的驴子

入驻村民万佑民的家庭

驴是黑驴  清一色驴小伙子

驴舍圈在村子西头  坐北朝南

一个大栅栏  四野青绿可以凭栏欣赏

初来乍到   驴们觉得新鲜

不时地在栅栏内撒欢跑跳

像早年来广阔天地的青春

驴们不知道

万佑民与屠宰场已签定了合同

还比较满意好草好料的集体生活

杜楼村的人经常可以听到有驴高唱

几头发育早的驴兄  抽出了肚皮下的向往

憧憬着爱情中一试身手

一头驴子被牵走了   没有回来

这让驴们对明天的美好渐渐怀疑

它们很少跳跃了  栅栏内或站或卧

或慵懒地凭栏呆望

县里的电视台要让群驴上镜头

万佑民提前打扫驴圈  清洁驴身

驴们没有兴致  一头头默不作声

万佑民觉得很没有面子

按照他的设想  驴能迎上笑容

最好再喊几嗓子

又两头驴子被牵走了

又十几头驴子被推上卡车了

黄昏里  杜楼村的人听见

村子西头有一头驴在唱

声音苍凉  像古老的摇滚

杀了一只打鸣的母鸡

当又一声打鸣之后  

一大早  这只热血涌动的母鸡

被心中忐忑的黄二云

犹豫着杀掉了

黄二云想  谁叫你不全心全意下蛋呢

谁叫你和过年时鞭炮献上的祝福

春联奉送的吉祥  唱反调呢

叫唤多少天了  打鸣能是你的本分吗

为什么要破坏家庭的大好形势？

难怪丈夫老丁的脚气又犯了  还牙痛

孙子好夜哭  昨天一根鱼刺卡在了

黄二云的喉咙里

一只多嘴多舌不讨人喜欢的母鸡

一只让耳朵不高兴的母鸡

一只僭越规则挑战饲养者的母鸡

一只本可以哼唱着下蛋享受小康饲料的

母鸡

黄二云拔着鸡毛  缓释着不安

又为母鸡往常下过好多的蛋而怜惜

无论如何  家庭的隐患消除了

笼子里的其它母鸡  先是面面相觑

有的接着下蛋  有的继续叨食儿

仿佛更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