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永平
图：红艳
床边，三妹端着用破壁机打碎了的饭菜，正在喂给母亲吃。老母亲刚刚大病初愈，还有些虚弱，一吃饭就会流汗，我一边替她挪开薄被，一边和她说话，告诉她，假牙丢了，只能吃糊糊，过段时间，带你去重新镶牙。
老娘问道，我的假牙呢？三妹说，丢了。老娘说，哦，我可能没刷干净，有气味，让小猫玩掉在地上，大概被小狗叼跑了。
我忍住笑说，娘啊，你的假牙被小狗给扔了。
老娘吃饭现在得打成糊糊，因为娘的身体还较虚弱，完整的食物无法咀嚼，还因为老三把娘的假牙给扔掉了。
五月八号的下午，娘从外面回来有些头疼，有些累，就躺到沙发上休息一下，没多久，娘从沙发上滑下来摔在地上，人已昏迷不醒。幸亏三妹反应快，老娘平时有高血压病史，老三一边给她的医生同学打电话，一边拿针扎娘的指头放血，一边叫人打120急救电话，昏迷中的母亲似乎仍能感觉到疼痛，老三每扎一下她的指头，她会下意识的往回抽手。
右脑出血的母亲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个多星期，回到普通病房后没几天，医生就建议出院，说是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好的医疗措施和办法了，回家养着吧，但是病情实在不容乐观。
回家后，娘的兄弟姐妹们都来了，看完后也不知道怎么办。几个姨母给她穿上花花绿绿的送老衣服，也许娘的潜意识里不愿穿，也许心里清楚话却说不出来，胳膊就是不伸直，似乎在抵抗着，最后嫂子唱了佛歌，娘竟然顺从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妹妹的同学，张培旺医生天天来，给娘号脉，诊断，辅以针灸，艾灸，每天配中药茶包进行调理。渐渐地，老娘的病一天好似一天。
就在那天傍晚，奇迹发生了！我娘能说话了！看我和二姨守在她身边，对我说，我的鞋呢，我说，干嘛要鞋？娘说，天黑了，我看看鸡喂了没？我二姨问我娘，姐呀，你喂了几只鸡啊？我娘声音很小，十七只。听到娘清晰的回答，大家都好激动，我二姨说，姐呀，你快好起来，给我炒鸡蛋吃。娘点点头说，好。
老娘求生欲很强，也很勇敢。每天身上扎满银针，吃药，艾灸，这段时间可苦了我的兄妹们。老二是红旗中学老师，当学校里没课的时候就往家里跑。老三是运河中学老师，去年老父亲生病出院后，一直歇病假在家照顾他老人家。师从同学张培旺医生，勤学苦练，给我父亲扎针，艾灸，老父亲恢复的挺好。如今，又担负起给母亲治疗的重担。
老娘刚出院的那几天，老三心灰意冷，再辛苦的付出，尽心尽力也救不回老娘的性命了！那天，她一天都没进去母亲的房间，茫茫然的出来进去无助地走动着，当她看到老母亲的假牙时，不假思索，拿起来随手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和我母亲发病的同时，老二邻居家的老人也是突发同样的病，在医院抢救几天后，医生建议出院，回家疗养，邻居的家人认为此病治不好，白花钱又得费功夫，放弃治疗后，没几天，老人去世了，如今丧事都办完了。
针对我娘的病情，也有人劝我们放弃，年纪大了，八十多岁的人了，很难恢复了。那十几天，我们几个六神无主，心情沉重，我哥在娘的床头、室内摆了好几丛桃树枝，期待老母亲能逃过这一劫。我们都坚持过来了，如果失去了母亲，不敢想象我们今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我们尽力吧，尽力了就好。
如今，母亲从发病到现在，五十多天过去了，在我们精心照顾下，辅以针灸推拿按摩药剂和艾灸，奇迹发生了！我娘说话有条理，思维清晰，口齿清楚。只是左脚和左手有些不听使唤。想起出院时医生说的危言耸听的话，过来人的规劝，穿过送老衣的娘如今能坐在轮椅上和我们说笑了，一定是心慈面善，一辈子善乐好施的老母亲感动了苍天！
让老娘再陪我们过几年，让我们偎依着老娘再生活几年，娘在家就在，娘不在，这个家我们也不想来了。感谢苍天！
在老娘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的那几天，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也后悔到了极点。本来五一节准备接老父亲老母亲来家里住几天，出去散散心玩一玩。家里装修房子，打算五一结束的，装修师傅同时又揽了活，最后只有厕所顶棚和水池没装好，耽误到了五月七号才完工。
母亲八号发病，如果在五一之前完工，把父母亲接来后，我母亲说不定会躲过这一场大病呢。心里那个悔呀，好在母亲恢复了，让我能有时间弥补回来，来得及弥补对父母的亏欠，也是值得庆幸的。苍天有眼！
老娘满口的牙齿掉的七零八落，吃饭不能离开假牙，现在不戴假牙，说话还满口漏风，眼瞅着又苍老了几岁，我娘还是戴着假牙好看，漂亮。
如今好了，一切都好了！
娘啊，再恢复恢复，女儿带你重新做一口漂亮的假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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