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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我们庄上的智障大叔

图文:红艳

我们的村庄,有五六十户人家,在村中间,有个叫“大州”的智障人,今年53岁,按辈分我应该叫他大叔。

大州见人就腼腆的笑,如果你向前和他说话,就会发现他前言不搭后语,这种交流就无法持续下去。

大州叔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勤劳,虽然他的智商还停留在四五岁的光景,但这并不妨碍他大家对他的包容和接纳。

不管是什么季节,他起的比谁都早,农闲的时候也是,起来后就在村里东西乱串,自言自语着。有人拿他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他也笑嘻嘻的。

记得小时候,我们这帮小孩,看到他过来,就会拿起树枝佯装打他的样子。他就会吓得一溜烟的跑开了,我们就对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哈哈的大笑着,又转身去玩别的了。

不过,对恶意戏弄他的人,他也会气急败坏的拿着石块向对方追去。但村里人知道,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砸过任何一个人。

出嫁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村庄也变得似乎越来越陌生,但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大州叔,因为,他几乎每天,都会站在我家门口的地边,或干活,或闲站。

看到我,他总会亲切的叫我小名:小峰,你回来啦……,他一边招呼着,一边憨笑着。

我也总是认真的回应他——“嗯嗯”。 

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傻,只是他的内心世界,是一片未被世俗污染的对方。

大州叔很单纯,也很善良,看到谁家要帮忙,他从不袖手旁观,做事也总是不遗余力,好多次,我都看到他汗流浃背的样子。

我每次回老家,都会特意在街上带点东西给大州叔吃,就这样,久而久之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个礼拜他和我母亲一样,在家门口等我。

每次,我的车子开出邻村的村口,我就能远远地看到母亲和大州叔的身影。而他看到我白色的车子,就一路小跑地迎上去,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

他语言表达的能力虽然有限,但从肢体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对我的小儿子比较喜欢,总把自认为好吃好玩的东西留着,等待我儿子的到来。

记得有一次,我因周六有事没能回去,于是,到周日中午赶往老家。大州叔看到我,依然开心不已,但略带哀怨的眼神,问:“你怎么才来呢?” 短短的几个字,鼻音却拉的很长,然后很庄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黄瓜递给了我儿子。

再看那黄瓜,蔫蔫的,上面的刺都搓掉了,我想,他一定是珍藏了好多天,如今才迫不及待地把他眼中的美味分享给我的儿子。

看着我儿子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在一旁憨憨的笑着。

还有一次,哥嫂从南方回老家看望双亲,正好赶上农忙“落谷”,我们兄妹虽没做过农活,但心疼父母,自然一一上场。这时,路过的大州叔看到了,连忙说:“太脏,我来干吧。”说完,他就脱去了鞋子,就向田间走去。

大州叔干活,一点也不知道惜力,那一阵忙下来,又热又累,汗流满面,由于长时间不洗头,脸上的汗花,都是一道一道的。

干完活,我妈妈给他洗了个头,水换了三次,才算干净。哥哥送发给了他一件工作服,他却执意不肯领受,母亲对他说,你帮了我们,给你件衣服是应该的。看着我们的诚意,他才拘谨地接过去。

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人与人之间爱都是相互的,世间生命无关乎尊贵与卑微。你拿什么量器给别人,别人同样也会以什么样的量器给你。

下午四点左右,是我离开妈妈的时间,大州叔依然站在村口目送我远去,我走很远的时候,回头看他,他还是一直把目光对着我行车的方向。

如果你村边也有这样的智障者,请你善待他们吧,他们的世界很快乐,没有烦恼,一辈子快乐,也应该很知足吧,我希望他大州叔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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