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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家乡​柿林 | 赵绍文

“霞光柿子挂枝头,风吹摇曳醉晚秋。味正甘甜蜂蜜意,老翁捋须解乡愁。”这首诗写出了柿子的甘甜妙美及品尝柿子后的愉悦。读此诗我感同深受,不禁回想起先前家乡柿林的醉人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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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在博爱县城东的倒槐树村,改革开放前是全县闻名遐迩的柿乡。后因企业用地、批划宅基地、环境污染、管理缺失等多种原因,柿子树被陆续砍伐殆尽。

那个时侯,出村的田野里,到处都是柿子树,苍苍莽莽,气势非凡,美观极了。俟现在,那可是难得的“柿子生态景观园”,创个国家级五A景区稳拿。

家乡人为了耕作和出工指向方便,为每片田地都起了名子,挨河的就叫“河沿地”;临桥的则称“小桥地”;离石堆近的就喊“石堆地”。记得村子南边有两个高冢,每个至少有二间屋子的空间大小,这片地就被叫作“冢地”。这也是一种农耕文化吧。

家乡人把柿林称作柿园,每片地都要有几个柿园,每个柿园都有几十株柿子树。顺着出村的黄泥小径徐徐前行,放眼望去,柿子园园园相通,园内的柿子树株株相接。这些树大都有上百甚至数百年的树龄。其深褐色、皴裂的主干一人难以合抱。淡赭色的枝干伸长自如、穿插有序,犹显太极神韵。树冠婆娑,如帐似盖,大者有近百平米。

家乡的柿子树,犹如一部大书,读之品之,颇具沧桑。她承载着世代乡亲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维系着我身上沉重、绚烂的年轮,以及梦绕魂牵、难以割舍的赤子情怀。

柿子树,被人称作“铁杆庄稼”。她耐干旱、抗贫瘠,免疫力强。愈是缺雨少水的年景,其挂果愈多,产量愈高。她是天地精灵之凝结,上苍赐爱之天使,父老乡亲禀性之化身。其不像杨柳那样争春夺名善展风流,厌恶桃杏花枝招展媚态轻佻,沉稳自重,默默面对命运中的灾难与苦坎,坚韧地在泥泞中跋涉前行。

曾记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虫害肆虐,旱涝频发,庄稼欠收,经济凋敝,乡亲们缺钱少粮饥荒难耐,是柿子帮了大忙。人们把树上掉落的青柿子捡起切成片状,和经米糠搅拌过的烂柿子分别晒干,将这些干柿片子和糠柿疙瘩用火炒熟,用碾子碾成面,红红的俗称“炒面”,以此用来充饥。把成熟的硬柿子加工成“漤柿”和又软又红的“烘柿”,挑拉到县城和市里出售。一季柿子能收入三二十余元便慨当大幸。当时是人民公社的大集体体制,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准私人搞营销,必顶持有村委开具的社员自产自销证明方可外出销售。待换得几个钱来,用作购买食盐和日常家销之用。生活上的酱油、食用油等物品是很多农家享用不起而不敢奢望的。是柿子助力乡亲们走出低谷、度过难关的。

柿子树,可谓救命之树、大德之树。作为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有谁能忘记她呢?有谁敢忘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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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绿丛中点嫩黄,玉润淡雅花自芳。犹待秋高层林染,满株红果映寒霜。”家乡当年的柿林美景,分外妖烧。用博爱方言表述,叫作“真囊气”(美观好看),那种华滋浑厚、大气淋漓的美,令人陶醉。

初春,当满眼的绿色潮汐般地涌来,弥漫天地之间时,柿子树却保持着难得的矜持,仍是本色素妆,不娇饰,不争宠,不赶时髦,不事张扬。待桃李花谢缤纷落尽,她才冒出猫耳朵似的黄绿色嫩芽。远远望去如雾锁春山、霭蕴祥园,一派生机。那些绽放其间的柿花儿,方方正正,小巧玲珑,银戒指似的,像星星闪闪烁烁,犹眼晴含情脉脉。放蜂人在柿林边摆了一长溜的蜂箱子,不计其数的蜜蜂铮铮嗡嗡,在柿子树的枝梢间飞来飞去,忙忙碌碌釆着柿花蜜。掉落在地上的柿花,晶莹剔透,洁白如玉,似一地碎银,赏心悦目。小朋友们从麦田里掐一根长长的翠绿色麦杆,把柿花穿成一串,愉快地把玩着。女孩子扎成项链戴在颈上,男孩子做成花环罩在头顶,风姿绰约,彰显着农家子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俟夏季,柿子树羽丰翼滿,一园一园的翁葱郁勃,如碧波海浪层迭交错。手掌大的叶子油光闪亮、密密匝匝,投下浓郁的阴凉。阳光从树的罅隙中照下来,流光溢彩;凉风从身上吹过去,令人心神怡然,柿园真可谓天然氧吧。那种凉爽、清新、畅快,是现代空调屋难以比拟的。

柿树多寿叶多阴,树无鸟巢无蠹根。夏日酷暑,不论是田间劳作的小憩,还是中午的吃饭、歇晌,乡亲们都习惯在柿树下纳凉解困、聚堆喷空。大人小孩或席地而坐,或铺一条高粱秸皮席子躺在上面,或仰卧在柳圈椅子上,话“三国”,道“水浒”,聆听长者们谈古论今,讲村子里的旧闻新趣,消解天日,自得其乐。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柿子步入成熟期,先是由青变黄,又由黄变红。人们把又红又软、熟透的柿子叫作烘柿。俗话说:“七月十五水茬烘,八月十五老来烘。”所谓“水茬烘”,指的是这月份的雨水相对较多,那些被虫蛀过的青柿子,下一场雨就会变红变软,看上去像是熟了,其实是一种带病夭折的柿子。这种烘柿子因生长期不足皮厚肉薄,口感滋味较差,人们多用其做柿子醋。所谓“老来烘”,则指的是生长期滿,已经成熟可以摘食的烘柿子。其实过了重阳节,挂在树上的烘柿才最有滋味。

大集体年代的柿子树,生产队以自留树的形式以人口多少分给社员各户,每户少则二三株,多则十多株。收柿子时,各家老少全出动,有举着青葱般的竹夹子,站在地上采撷的;有倚在树的杈股间,将身边稠密的柿子用手摘满箩筐往下卸的;有坐在树下摘去果枝上的树叶,往筐子里摆放柿子的。人们肩挑车拉篮子扛,一派丰收的喜人景象。

时至深秋,柿林红叶欲燃,粲果闪烁,季节把柿树雕刻成火的形象,每一株柿树就是一盏大火把,光鲜照人。一阵萧瑟的秋风吹来,殷红的柿叶从树上飘落,像翩翩起舞的蝴蝶亲偎大地,未免使人产生一种难掩的惆怅。但那挂满枝头红彤彤的柿果,如繁星空明,又给人带来坚实的希望。

待寒流袭来以至数九寒天,柿子树以其壮实的身躯展示着自我,珊瑚般的枝桠铁骨峥嵘,举起千万只手臂拥抱着太阳。她们在风雪中放喉,在旷野中洒脱,演绎着一曲激情四射、奋发向上的生命之歌!

3


“望断秋风粲树纷,摘时捏拣判柔分。有缘吸口琼浆汁,馋了神仙醉老君。”柿子,是上苍赐于人的圣果。品尝柿子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审美。

吃柿子,最新鲜、最甜蜜的当数从树上刚摘下来的“烘柿”。在柿子树的向阳杪头,家乡人称之为“飘梢”,总有一些柿子崭露头角,彤红彤红的先期成熟。站在树的外围向上望去,红灯笼似的闪着光亮。定睛再看,细嫩俊俏,绵软欲滴,引人垂涎。这样的柿子被人称为“金不登”。这种说法有二层含意:一是赞美柿子的颜值及甜蜜,二是指这样的柿子,人在树上直接用手很难摘到,想摘到只有借助工具,徒手冒险去摘有风险,不建议登采。

美柿如此多娇,引无数少年竞折腰。“走,咱们一块去柿园吃烘柿去。”这是家乡人在柿子成熟时节见面的口头禅。特别是那些孩子们,初生之犊不怕虎,不知天高他厚,也不凭借竹夹杆等任何摘柿工具,像猿猴一样三下二下就爬到了树的至高处。尽管高处不胜寒,但他们还是决意要追到那枚难以企及的“柿仙(金不登)”,为此也就再所不惜了。上攀树枝下踩股杈,小心翼翼地向“柿仙”靠拢。下边的小伙伴们喊:“不敢再往前走了!”上边说:“没事,我有轻功!”胳膊短手挨不着,就折一树钩往前探,小心翼翼地把“柿仙”连同枝叶拉扯过来,然后再想办法把果摘下。看着到手的美柿,心里高兴得像朵花儿一样灿烂。这样的颠峰吃柿子风险太大。也有不少人未追到“柿仙”,吃不上“金不登”,自己就先“不登”了,从树上掉下来,因此摔断胳膊折断腿的不乏其人。其时,大人们在收工之时,孩子们在放学后和星期天,都会去自家的自留树上摘一些烘柿,放在家里随时食用。

吃柿子的方式很多,也有为追求“口感”,吃去涩后的脆柿子的。家乡的柿子有八月黄、火罐、水柿、围脖、软枣等几个品种,其中尤以八月黄居多。人们逃选一些个大、饱满、橙黄的八月黄硬柿子,放在陶制的盆罐里,加些温水以漫过柿子为宜,盖上盖子,煨在煤火边。俟二个昼夜,柿子的涩味即可去掉。这样做成的柿子俗称“漤柿”,吃起来棒棒的爽脆可口,特招年轻人喜欢。

柿子在带给人们美味、饱食、健康的同时,也给人以聪慧、活力和强健。那个时候,小朋友们跑在野外如麋鹿,爬到树上似猿猱,赤脚露蹄不穿鞋,抓鱼摸蟹掏鸟蛋,村子里近千株的柿子树,没有未攀爬过的。正是这些经历,成就了他们的好体魄和大胆敢闯的精神特质。这种素质,是不少现在的孩子所难以具备的。

4


卖柿子是柿农的一项重要经济活动。柿子的收入,是农户一年生活不可或缺的资金来项。

每年农历八月后半月,乡亲们便开始张罗收获和销售柿子。因家里用钱急,再加上上市早,柿子售价相对较高,多数人家都想把柿子赶早卖掉。做柿饼费工误时,还得有好天气帮忙,很少有人加工柿饼的。他们多是把已经成熟、黄里透着浅青的硬柿子去涩、催红、催软,变成“烘柿”,然后再到市场变现。这个过程叫烘“烘柿”。这是家乡人的一个发明。

在我记忆中,烘“烘柿”有用梨子烘的,就是把硬柿子放在陶缸里,梨子按和柿子一定的重量比,分层放在柿子中间,用泥巴封好缸口,十天后柿子即被梨的气味烘透去涩,变软变红。这种方法因买梨代价高,催红时间长,后被火烘法所取代。

“火烘法”,即在地上挖一个像瓮子一样的土窑,大约容二百多斤柿子的空间。在窑的旁边挖一小方池,池的长、宽、深度分别为30、20、25公分许。用一小孔打通小池和土窑。然后,轻轻地把硬柿子放进窑里,封好窑口。取家乡麦场里麦秸草,放在小池里点燃烧火,并用力将火通过小孔扇到窑子里。每天早晚各一次,每次至少要烧五分钟,烧过后用一石板把小池封好,以免热气泄失。经过五六天,柿子就被烟火去涩烘软变红。出窑的柿子润红皮薄,上面蒙了一层透明面膜,分外新鲜、抢眼。人们把他们齐整地码在竹篓和竹筛子里,院子里散发着烘柿浓郁的甜香味儿。

家乡距焦作市区十五公里,乡亲们多数习惯用架子车拉着和自行车带着柿子到市区销售。是时,村子里异常热闹,夜里三、四点钟,街巷里就有不少走动的脚步声和“起床了”、“出发了”等相互告知、照应的说话声。接着,一辆辆车子碾过凹凸不平的胡同小街,“咕咚咚”、“咕咚咚”地走出村外,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通往焦作市区的道路虽属省道,但仍是沙石土路。路上,不时可以听到“叮铃—、叮铃—”的铃当声,接着便依稀看到几辆大牲畜拉着的马车从身边缓缓驶过,车杆上都挂着一盏光线微弱的马灯。向东北方向望去,可以看到焦作矿区一大片闪闪烁烁、明亮的灯光,由此得到些许短暂的视觉享受。

在市区穿街走巷,不时可以听到乡亲们“卖柿子—、卖柿子—”的吆喝声,和看到他们来去匆匆的身影。每天,村子里到市里卖柿子的车子至少也有二三十辆。一天下来,一辆车子能售出二百斤柿子,进帐三二十元,可谓一大幸事。

为让柿子卖个好价钱,乡亲们费尽心机和周折,有的以火车货运的方式,把柿子运到远的一些城市去销售,跑长治、洛阳、郑州的都有。但这也是几多欢喜几多愁,关键是看运气和脚步了。

过去的事情难忘怀。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那些清冷的的夜晚,叮当的的铃声,迷人的矿灯,穿越时空,仍不时地敲击我心灵的窗户,使人难以平静。

5


当年,城里人路过我的家乡时,往往会说:“喝你们几个柿子行吗?”村里人会告诉他们:“随便吃,只是上树要小心,别掉下来。”小朋友们对此倍感惊讶:“他们怎么把吃柿子说成喝呢?”殊不知,这些人真的是喝柿子,即把里面的果汁喝掉,把柿皮扔下。其实柿子最甜蜜、最耐嚼且最有滋味的还是它的皮子。

上树吃柿子也有学问。柿子分三六九等,会选择,你能吃到极品柿子。否则就差了口福。颜值最高、最可口的当数那些“金不登”了。这在前边已经叙过,不再赘述。

其次是“面瓮”,额值也不低,堪可与“金不登”相媲美,只是没有其那么俊俏、灵秀。“面瓮”体态丰盈,身披大红,面颐饱满且有些白色小细纹,食之肉厚甘醇。如果把“金不蹬”比作楚楚动人的凌波仙子,那“面瓮”就是风度翩翩的大家闺秀,或曰美柿中“领导者”。

其三是“铁皮”。铁皮烘柿,指的是在生长期间因受外伤而落下面痂的柿子。痂子多占其表面小半。“人不可貌相”,你可不要小瞧这样的烘柿,其实它的痂皮、果汁吃起来格外甘甜,愈咀嚼愈有味道。

其四是“老鸹掉”。说起“老鸹掉”,不禁想起当年经常看到的一种奇特景象。成千上万只俗称“寒鸦”的鸟儿,重阳节过后,黑压压一大片。“呀—呀—”的声音如滔喧浪鸣,从西北的山西省那边飞过来,向东南面邻县武陟的方向飞去。是因为太行山的清寒而下山觅食,还是候鸟迁徙不得而知。小朋友们看到此景,都会放下手中的玩物,惊叹地跳起来,大声地呼喊着:“寒鸦寒鸦上武陟,叨些花生让我吃。”这是因为武陟县大片的沙土地种植花生较多,家乡人口口相传形成的童谣。这是一幅多么生动有趣的呼鸦图啊!孩子们寄希望于鸟儿觅食,回来给自己捎一些好吃的食物,也正是那个时侯农村生活清苦的写照。这些鸟儿飞到我的家乡,往往也会倏地踅下来,喳喳呀呀呀地落到柿子树上,啄食成熟的和准成熟的柿子。待它们飞走后,树上的烘柿子大多千疮百孔、烂烂嚓嚓。那些被叨伤的柿子伤口结痂痊愈,就成了“老鸹掉”。被称为“老鸹掉”的烘柿子果肉很少,大都是被果胶凝结的柿皮,但这样的柿子吃起来口感劲遒、甘甜如饴、津津有味。

其五是“平不塌”。这指的是很一般的烘柿。有前几种柿子在,人们是不吃“平不塌”的,因其外观、甜度、味道略逊一筹,不太讨人待见。

其六是“死皮烘”。这样的烘柿,更少有人吃。其就像早产儿一样未发育完全,个头不大,表皮生硬,且有棱角,“死皮烘”大多是自生自灭。

柿子就像人生,虽然共同生长在一株树上,但命运却迥异有别,人气指数差别也大。但话又说回来,十个指头有长短,它们各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生命际遇。靓柿盈眼,遭人啖之;稗柿隐枝,一生平安。所以,难评优劣。

以上所谓,只是“八月黄”柿子的一些特点。家乡另外几个品种的烘柿子也各具特色。水柿子吃起来犹如果冻,美滋极了。“火罐”柿子,烘透了真是一罐糖水,凉甜沁人。“软枣”树是柿子树的嫁接母树,因其结的果实大如冬枣而得名。村子里这样的树难有几株。人们习惯把一嘟噜一嘟噜成熟的软枣柿儿带枝折下来,然后去掉叶子把它们捆成把,挂在屋檐下,待经霜直至隆冬时节,其颜色变得紫黛,柿果变软时,摘下尝鲜,其味道美不可言。

柿林牵着我的梦,柿子亲过我的脸,柿花小巧令人羡,柿叶化泥滋春艳,可以说,这些都是我的最爱。

6


柿园可谓是孩子们的乐园。

下午放学后,孩子们习惯把书包往家里一扔,像小鹿一样跑了出去,三五结伴,去野外的柿园玩耍。秋天的田野里,天高云淡,“人”字形的雁阵从空中飞过,“依—咕—”、“依—咕—”的雁鸣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孩子们站在田埂上,仰着头痴痴地看着,直至那些小点点在云天消失作罢。他们好像不忍心秋意就这样匆匆离去,几分惆怅在秋风中徜徉着。

此时,园子里的柿子叶全红了,红得满腔热血,红得一地赤诚,红得感人肺腑。一场西北风过后,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红毯子。孩子们这下可着了迷,折一根细长的柿枝,把殷红油亮的叶子码着扎起来,颇有成就感地提着秋天的礼物,带回家里给大人看:“妈妈,你看我从地里捡来的金元宝多好呀!”本想会受到表扬,没想到却遭到大人们的一顿臭骂:“叫你去拾柴禾,你不听话,今天不要吃饭,就吃你的元宝吧!”孩子们的童趣和大人们的忧怨撞了个正着。

此外,摊柿饼也是孩子们好玩的一个游戏。他们带着小铲子、火柴、残碗底出来,在道路旁或田埂上垒火着灶。先是用小铲子挖个小圆坑作火炉,在其侧面开一吹火道。然后把捡来的草茎和干柿枝放在炉里点燃,并用嘴向炉里吹风。待炉里的火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把碗底反过来作锅釜,盛上柿肉柿汁放在火炉上炙炖,等碗底的饼料冒气、沸动、稠滞时,柿饼——这一纯天然的野餐即大功告成。这吋,每个人都要尝尝鲜,有用两根小柿枝夹着吃的,有用柿叶铲着吃的,好不痛快!再看孩子们的模样,腮帮上抹着炭黑,嘴巴上沾着柿红,真成了一个小花脸。其时,人们去地干活,经常可以看到孩子们野炊后留下的一摊子狼藉。

仲春时节,柿园青绿,细细的春风拂面不寒,这正是孩子们掰柴禾的好时节。他们带着绳子来到柿园,上到树上小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哪个枝干未发芽,便是他们要找的“猎物”。先是用手掰掰扒扒吃吃劲,能掰掉扒掉的就“咔嚓”一声让它随即落地。掰扒不掉的就用绳子一头拴住梢头,另一头扔到地上,然后迅急下到树下猛拉,拉不折的就学老公公拔萝卜的样子相互帮忙,这样收获的都是些“大家伙”。成绩显著的回到家里会受到大人们的奖励,到顿吃饭熟红薯由二块变为三块,窝窝头由一个增至二个。在田野里玩累了,耍腻了,就坐在树杈上休息一会儿,或者在树下以柿子作棋子比比棋艺,或者到树上玩一种叫“摸柿猴”的游戏等等。柿林,带给孩子们的乐趣太多了。

如今的家乡,已闻不到半星柿香。柿子园开发成了工业园,当年的孩子已成翁妪,其孩子的孩子们,对家乡当年的柿林美景可谓知之甚少,甚或一片空白。我真想在他们心灵的空地上多植几株柿子树,让他们看看圣洁的柿花漫天飞舞,金色的柿果灿烂辉煌。彻底斩断雾霾妖魔,去拥抱那荡漾在家乡柿林中的袅袅柿香。

作者简介
赵绍文、50后,网名“山水之间”,从事机关工作多年,对文学、书画根植深情。退休之后,南山种豆,北岭采风,溪沙浣梦,著有《耕梦》速写采风集一书,所写散文、随笔、小说散见多家报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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