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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一种冒险 作者:全人脊

也许是出生在乡村的缘故吧!我相信宿命。

在我看来,一个人能不能写作,能写什么,这基本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这取决于个人的气质和童年的经验。

我要感谢北盘江畔那个叫大水井的乡村,那个在乡地图上也难找到的地名,正是这个贫瘠而苦难的乡村,养大了我,养壮了我的骨骼和永不服输的精神。在这里,乱石山上荒芜着,很难找到成片的庄稼,在这里终年缺水,不洗脸是村里人经常乐意去做的事情,所以黑而瘦的乡里人把他们的苦痛和哀乐,灌进凹的骨髓,村里人交叉的故事,村里人的淳朴、自私、善良、渺小、无助以及无奈,从小就在我的脑子里打下深深的烙印,催我用笔去记录。于是多年以后,人们不相信这个苦难的地方会出一个叫作家的人,而且是那个拖着鼻涕看蚂蚁搬家都可以看半天的毛孩儿,村里人更不相信这个叫“大水井”的名不见经传的地名上了报刊,还被反复书写而不会让人生厌。

我很感谢我的故乡,感谢闲着无事找人聊天的父亲,感谢一年多起的红白喜事。那些原始的唢呐声成了我最初的音乐熏陶,那些邻人故事积淀在我的心底,就变成了我终身受用不尽的财富。所以,许多朋友都劝我,说是你现在居住在城市,你的触觉不必局限在乡村,你要写写城市的生活,你才与时俱进。我说我只能写我最熟悉的生活,我之所以强调童年的经验,因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乡村就是他的父亲,而每一个乡村里长大的孩子都是一个诗人,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在写诗,只是这种生活,本身就是诗歌的一部分,真正的诗歌,是无边无际的。

写作的过程中,最头疼的我想是对自己的信心。有一次回老家,与驾驶员攀谈,山路十分危险,驾驶员就告诉我:开车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害怕,怕稍不留意,就有闪失,而自己刚刚开车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因为自己没有经历那种死亡的恐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肩负着多大的责任,看车的时间长了,看到的事故多了,才明白责任是多么的压头。听了驾驶员的话,触动很多,这其实与写作是同一个道理:写的时间多了,你会越来越害怕,害怕负责的笔正直的笔写不出真正的东西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已经形成一定的模式,包括词语运用和表达方式,我想这可能是中国作家写作的旺盛期持续很短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个时候要改变自己的问题越来越突出,你会越来越发现自己的无知,随着阅读量的增加,信心也在不断的丧失,面对我们之前不胜枚举的写不下去的优秀作家,有时候自己会感觉到深深的无助,我们总是怀疑自己,到底能把文章写成什么样子?到底有没有写下去的必要?到底能写多久?到底要写什么?怎样去写?一系列的问题就层出不穷。

真正的写作者,用心和血来构思来写作,而不是像我的一个诗人朋友说他写诗是注重诗歌的形式,如何做得大气,甚至意象的复杂到无人理喻。我坦言,那是玩作品而不是写作品,诗也好,小说也好,散文也好,都是写作者“情真意切”的流泻。如果你没有信心,就没有必要去写作,那是在愚弄自己,所以我讨厌一些“名家”和领导总是强调:我们要写我们当地的特色文学,比如写写黄金文学、煤炭文学、老城改造文学。其他的仿佛就不应该写似的,问题是,无论你写什么都得用心去做,你用心去做了没有?文学有代表性吗?文学的特征是什么呢?文学就是局限在某一个领域的挖掘吗?我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写我的乡村,写我见证过的苦难,就不是文学吗?

可以这样说:作品诞生之后,首先是喜悦,是解脱,随之确是恐慌是虚无。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像两条毒蛇一样缠着写作者的灵魂,而作品是一个作家最脆弱逢人部分,因为这是他的全部,也是他的伤口。

作为一个来自农村的写作者,我的根在农村,我也只能写农村的生活,如果作品得不到认可,那是身份的十分尴尬,因为良知决定了我不会去迎合。

我想,对于一个写作者,没有永恒的信心,写作是一次冒险,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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