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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溜》
太阳落山的时候下雨了
燕子在屋檐下做了一个窝
电视里的新闻说英国有十几万头疯牛
梦见它们都在草地上吃草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雨滴顺着树叶滑落地上
印地安人都从土里面长了出来
风一吹,他们就跳起了舞
学生去上学工人去上班
宠物和机器在街上晒太阳
不管明天刮不刮风下不下雨
小燕子们都要从窝里飞出去
时候已经到了
时候已经到了
赏析丨于伟
吴吞的这首《时间到溜》收录在2009年《红色推土机》的合辑中。这张专辑是为民谣歌手周云蓬发起的一个帮助贫困失明儿童的计划所录制的专辑,所有参与这张专辑的民谣歌手都是无偿录制的。演唱会和唱片发行的所有收益都赠给那些家境贫困的失明孩子,购买他们所需要的乐器、mp3播放器、读书机等。这个红色推土机计划的发起人周云蓬自己就是一个盲人,所以他最能理解在黑暗中摸索着孩子的内心世界。在他的倡议下,很多民谣歌手,还有几位已经归隐山林的民谣歌手也纷纷响应,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作品,为这个计划尽一份微薄之力。在这张专辑里,这些民谣歌手从往日的角色中越轨而出,放下沉重,低吟浅唱,唱给那些生存在暂时的黑暗或者永远的黑暗中的孩子们。吴吞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今天的中国还有行吟诗人的话。吴吞无疑是其中最伟大的一个。(吴吞已经出版了两本诗集)。吴吞是一个生于新疆的汉族人,他不仅是一位民谣歌手,同时他还是重金属乐队——舌头乐队的主唱。当吴吞作为一个重金属乐队主唱的时候,他的情绪是暴烈的,歌词针砭时世,玩世不恭。但当他作为行吟诗人,民谣歌手的时候,他的内心却是柔软的。当周云蓬把这个帮助盲童的计划推广给吴吞的时候,他慨然应允。
不知道是口音的问题还是吴吞有意为之,时间到溜就是时间到了。当吴吞卷着舌头把“时间到le”唱成“时间到liu”,我那颗柔软的心也禁不住随着悸动起来。如果说歌词还有点小资的话,那么他这个“溜”字,就平添了口语的朴实亲切的感觉,就像一个土豆从土壤里面长了出来一样。当吴吞用他慵懒不堪的歌声、不紧不慢的吉他、若隐若现的口琴、飘飘悠悠的口哨,平静地唱着“雨滴顺着树叶滑落地上”的时候,你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一滴雨滴就这么慢慢顺着树叶滑落地上,这是民谣的奇迹;“宠物和机器在街上晒太阳”,疯牛梦见吃草,宠物恢复了野狗野猫一样的自由,而机器也停止生锈。你是否也能感受到那几乎纯净清澈几乎到透明的声音,微微搅动的阳光,推着空气慵懒的在木地板上流淌的感觉?这是民谣的基本哲学。
当吴吞以一个行吟诗人的眼光看待孩子的世界的时候,世界无疑是美好的。明眼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到在黑暗的世界里生存的孩子的生活。虽然盲童没有看见过大千世界的色彩,但周云蓬曾经说过,盲人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比你们少。吴吞洞察世界的眼光是独到的,他在用自己的标准做出评判,但不再是暴烈的情绪,他的歌被刷上薄薄一层存在主义的釉,或者说有一抹因为岁月的流逝慢慢打磨出来的微弱的光。虽然这道光很微弱,但这也是生活在黑暗中那些孩子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光芒。
当我们在听完《时候到溜》这首歌的时候,是否感觉到了世界正朝向美好的明天前进了一点点呢?这或许就是周云蓬倡导的红色推土机计划的意义所在。
附吴吞的一首小诗:
无聊的时光
从北吹来的风向南方刮去,
当他与南来的风相遇时,
那一定是在四月,
万物都会得到内在的欢喜,
钟声挂在树梢上,
麻雀的叫声,
停在北斗星的呼吸和蒲公英的飘逸之间,
松动的土地,
森林化妆舞会,
马路上的宠物,
争吵的情人,
他们无所事事,
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
于 伟, 笔名:钢琴后的人。目前在一个和文字有关的平台做志愿者。喜欢音乐,喜欢文字。更喜欢用文字和音乐相结合来共同探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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