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忽然有个念头，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这个想法出来后，金少宇郁闷得，差一点点就透不过气来了。
接下来他又做了很令自己郁闷的事儿：他开着车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继续看着叶娇阳全程握着周信安的手不放。
看着周信安进手术室后，叶娇阳像一张轻软的绢顺着墙瘫坐在地上。
金少宇黑着一张俊脸过去把她扶到椅子上，给了她一瓶水。她机械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再不吭声。
他坐在她旁边等着，时间慢慢地流逝，金少宇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属于自己了。但是，却又无声无息，就像时间的逝去，无法逆转。
他甚至有一个很二的想法，就是问她：“如果手术室里那个人是我，你会不会不再坚持你那些笑话一样的理由选择和我在一起？”然后，金少宇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可笑，就像个坚持自己是最伟大的演员的小丑，折腾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笑话。
这是金少宇头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自卑这种该死的情绪。
离开医院的时候，金少宇在走廊发现了专门拍摄明星私生活的八卦狗仔队，他打电话给刘小克，让他处理这件事，最好把摄制组这次意外处理得毫无声息，他不想见报。
但第二天，金少宇把报纸扔在刘小克脸上：“说，怎么回事？！”
刘小克一脸蛋痛地地把报纸捡起来非常委屈：“我真的处理了。但是，唐小姐那边又放了消息，还故意扩大报道。”
“我应该叫你写辞职信。对不？”金少宇盯着刘小克说。
“老板不要呀。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不信你可以去查，消息来源绝对是来自唐小姐那边的。”刘小克赶紧解释。
“滚！”看刘小克如释重负转身要走，金少宇又加了一句：“今天陪我加班。”
“是，老板。”刘小克整个人都跨了下去，很明显今天老板心情不好，陪心情不好的老板加班那就是炼狱中的炼狱。
“医院那边怎么？”金少宇又问。
“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周先生除了腿上的伤，只有脑震荡，详细检查过了，没什么事。”刘小克赶紧报告。然后，他用他对老板的了解，非常识趣地加了一个消息：“叶小姐在那里陪了一夜，今天已经回去休息了。”
“出去。”金少宇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赶人。刘小克赶紧溜之大吉，他的老板最近超级不好侍候。
“打电话没有？”剧组里，唐露露对助理大吼。
今天有金少宇的戏，但是金少宇已经连续几天没出现过了，她异常的焦灼。
“已经打了。说在路上了。”助理苦着脸，她整个早上都在打金少宇的电话，幸好最后他的助理接了电话，不然今天她就死定了。
“去看看，不需要他到场的戏还有几场！还能拍多少时间！”唐露露继续对助理大叫，叶娇阳和那个周信安出事后，金少宇就很不对劲，她很不爽，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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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卉就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这一切。
其实开机的第一天，她就也已经来到这个剧组了，因为发生了事故，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当然不是唐露露邀请的她，她是用自己的方式来的，她得到的是一个比叶娇阳稍低一点的第四还是第五女主演的角色，但也已经是她的进步了。
这圈子里想上位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到处都是拼了命漂亮的年轻女孩。朱清卉的心里很急，但她是非常理智的女孩，心里再急，也明白自己必须做的就是睁大眼睛，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叶娇阳！过来帮个忙！”那边有人在叫叶娇阳。
叶娇阳今天大清早就来了，脸上还有前几天擦伤的痕迹，所以也没有安排她的戏。原本是让她休息的，但她跑来跑去，四处帮忙，于是大家都习惯一有什么事忙不过来都叫她。
朱清卉看着叶娇阳被人嚷来喊去地忙活，心里明白，叶娇阳和自己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叶娇阳是真的不怕苦，也在真的想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金少宇老师已经进化妆间了。”唐露露的小助理对唐露露说。站在不远角落的朱清卉当然也听到了，她转身向化妆间走去。
朱清卉到的时候，金少宇已经从化妆室里出来了，朱清卉一眼便看出来了，金少宇移动的方向明确指向叶娇阳。
叶娇阳又跑到道具组帮忙去了，正吭哧吭哧地抱着一捆器材表达自己的女汉子气质。
朱清卉觉得叶娇阳如果不是作，就是真傻。作为一个女演员，在剧组里瞎忙活什么呀，搞得跟谁都熟似的，场务，助理，摄影师，服装师甚至化妆师，谁忙活不过来谁叫她，她真当自己是全能女仆么？
“叶娇阳你有病吧！那天没砸死现在又自己来找死吗？”金少宇嘴里自言自语责备着，快步往叶娇阳的方向走去。
不。不能这样。
朱清卉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竟然发现手边架子上的线与面前地上的线是一起的，她想也没想，伸手便猛力一拉。
这拍摄场地是在一个人工湖旁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临时搭建的，金少宇被东西绊了一下，本来不至于跌得太惨，但他下意识地保持平衡时抓到了旁边的花架，于是就真摔地上了！
第一个奔跑过去的当然是朱清卉：“金少宇老师！没事吧？呀！你的手流血了！”
朱清卉打来医药箱给金少宇仔细地处理伤口的时候，金少宇有一瞬间的愣神。
朱清卉是真的有几分与叶娇阳相似。但他也明白，朱清卉决不是叶娇阳。
金少宇看向叶娇阳的方向，也许他摔倒的动静还不够大，也许是真的那边太忙乱了，所以，叶娇阳根本就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反而是忙完之后，似乎跟导演打了招呼，就走了。
她去医院陪那个叫周信安的男人了。
这句话瞬间占领了金少宇的心，然后摧枯拉朽，碾过了每一个角落。
金少宇觉得自己的心沉沉地痛，却不知道痛从何来，也不知道这痛应该往哪里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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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极度失落的情绪的驱使之下，当收工后的金少宇开着车发现正在路边独自走路的朱清卉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问：“我送你一程吧。”
朱清卉上了车后，乖巧地系好安全带，然后说：“金老师，上次我的道歉饭你还没吃呢，不过今天我请你喝酒吧。”金少宇竟然真的把车开到了一间酒吧前。
金少宇一直在喝闷酒。
金少宇不说话，朱清卉想找话说，但不管她说什么，金少宇都不怎么回应，只是不断地一杯接着一杯。
喝闷酒的后果是，金少宇醉得很快，金少宇醉得很狠。
接下来的事情，金少宇就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好像和一个女人去开了房。他好像把那个女人当成了叶娇阳，按在床上狠狠地折腾了一次。然后他像一个渣极了的醉鬼一样睡着了。
四个小时后的凌晨一点，朱清卉又独自出现在酒吧里，她自己坐在吧台前开始喝酒。
单身一人的女孩深夜在酒吧里喝酒，当然会引起男人的注意。
朱清卉没喝一会儿，就有人托服务生来送酒了。朱清卉也不拒绝，一仰脖子干了。朱清卉的豪爽很快吸引上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走上前就搂住了朱清卉的楼亲了她的脖子一口，朱清卉反手一个耳光过去，才发现那人是认识的一个副导演，她就是靠着他才进了唐露露他们那个剧组的。
“怎么？刚才不是看到你搭上了金大少走了吗？给他甩了？”那人流里流气地问。
“是我甩了他，不行吗？”朱清卉娇笑着推了那男人胸膛一把，似是在调情。其实她心里恨不得砍他几刀。
金少宇是喝醉了！她是跟着金少宇去开房了！她甚至和金少宇上床了！金少宇在床上狂放而又温柔！她朱清卉经历过那么多的男人，他可算是最好的，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但那又怎样？那个死男人，那个看起来不或一世的男人，从离开酒吧开始到她开门离开，脑子里心里嘴里就只叫着一个名字：叶娇阳！
她不应该走的，她应该继续赖在床上直到天亮。然后让他负责。然后踩着他给的台阶向她的目标出发！不是吗？但是她竟然有了一点不知道从什么破地方钻出来的自尊心，这点自尊心让她火速下床穿衣服跑出来独自喝酒。
然后让她倒霉地遇见了这几个见色起意的人渣，还毫无戒心地喝下了几杯不知道被放了什么的酒。
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急促，而眼前几个男人的笑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朱清卉知道，今天她错了。真的错了。不管是没有自尊地爬上了烂醉的金少宇的床，还是有自尊地离开酒店独自来这酒吧，她都错了。
迎接喝了下了迷情春药的朱清卉的，是一夜似是而非的，半清醒半无意识的迷乱。
到底有几个男人和她在一起？她忘记了。只记得，又疯狂又迷乱，像什么都得到了，又像从来没有得到过。世界虚无一片，自己像孤寂无助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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