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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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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

/凌霜降

给你们介绍一个老少年~

1 此刻

二零一一年的九月三日,上海复旦大学的一棵香樟树下,我一手拿着报到材料,一手拖着行李箱,一如十年前一样。只是,我的胳膊壮了些,不及当年细瘦。

我截住路过的你,问你研究生宿舍楼怎么走。初秋的阳光在你浓淡相宜的眉上舒展,你眯起好看的眼看着我,然后忽然扬起嘴角微笑,你向左微微地偏头,用你明亮的眼睛看向我的右手臂,然后你似确定了什么,微笑着对我说:“嗨,梅若男,好久不见。”

有风带着海淡淡的咸味轻轻吹过,我想装做翻然醒悟认得你的样子,但我装不出来,我喃喃半晌,才说:“啊,周枳南,好久不见。”

“我带你过去。”你的声音似成熟了些,不会太高昂,也不至于太低沉,如同你的人,有一种阳光漫漫的明亮感:“你留了长发呢,这次我可以长记性,不能把你带到男生宿舍了。”

你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箱,动作熟练仿佛我们是相处多年的朋友。我离你一步之遥跟在你的身后。

你说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我重逢,真高兴。你问我考的是否是你的专业,我摇头说不是。

其实不是我不想考你的专业,是实在能力有限无法考上。我能考到这所学校的研究生,已是我的智商能到达的极限。

此情此景,已在我的心里重复千万次,我听到我的心温柔而满足地在跳动的声音,终于与你如此之近,我幸福得无以复加。

阳光与风都如此的温柔和煦,我决定,还是不告诉你,为了这一次的久别重逢,我蓄谋已久。

2 过去

我们认识,已是第十年。

二零零一年的七月,太阳淬火一样毒。

我爸在我妈的哀求之下,才答应花钱给我找一所好一点的中学去上学。

母亲是柔软而洁白的云朵,而父亲是狂暴的风。云朵在极力卑微地讨好,试图让风停留。

我不喜欢这样的家庭生活,所以,在走读与寄宿之间,我妄顾母亲的眼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寄宿。

父亲的牧马人风一样在校门口停下的时候,他没有打算陪我进学校,而我也没有妄想挽留。父亲把车开走后,我发现外套落在车上了,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臂,我想,他可能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幸,却又想,再不幸,还能怎样。

后来,我庆幸那天没有穿长袖外套,因而令你对我印象深刻到十年不见,你仍能准确叫出我的名字。

我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提着棉被枕头,半拖着走进校门寻找宿舍。

那时候我瘦得就像一只猴子,提着行李箱和棉被的手青筋暴跳,这让我看起来像个男孩。

“要帮忙吗?宿舍这边走。”对我说话的你,声线明朗,眉目都带着暧而亮的笑意,穿着灰蓝的校服,竟也风姿卓然。

那时我还不知道,你虽与我同岁,却因为是理科天才,已读初二。你是学校里最好的优等生。没有之一。

周枳南,真庆幸那时候我的短发与黑瘦似一个男生。所以你才会因为错把我带到了男生宿舍,而记得我叫梅若男。

3 如今

到上海的第一个周末。你在教室外的走廊叫住我:“梅若男,今天我生日,请你吃饭可好?”

当然好。

我以为是约会,隆重地去买了新衣裳,那件白的抹胸裙子我穿上真是美极了,唯一的不足是,它不能够遮掩我右手臂上的那只老鹰纹身。卖裙子的姑娘在刷掉了我卡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时说:有什么关系?这只老鹰纹得精致夺目,正好是装饰。

像灰姑娘赴王子的约会那般赶到了约好的餐厅,才发现,其实是一个长桌派对。人很多,还有好些个外国人,而我只认识你。你对你的朋友介绍我时是这样说的:“中学校友梅若男。”

大家围着餐巾拿着刀叉喝着葡萄酒,吃着一道又一道上来的精致料理,就像欧美电影里的那些聚会一样,中英文交杂地聊着天。我靠死记硬背考上了研究生,英文听读能力都很一般。我就那么安静而又尴尬地坐着,看着你爽朗地笑着,偶尔说几个我虽然听得懂但是却完全不了解是什么的专业名词。我微笑地看着你,悲伤却蓄满了胸臆:有颗明亮的星,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闪闪地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我无法将他占有,也无法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嗨,你竟然在手臂上纹了这么大一个纹身。”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高个儿的长发女孩,她穿了一件雪纺衣,浑身肌肤胜雪毫无瑕疵。

她说得很夸张很大声,于是,长桌上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我右手臂上的纹身。

我束手无措地发呆,就像十年前一样。

4 往昔

因为这个老鹰纹身,我在开学第一天,就成为了学校里的异类。

开学典礼,校长让所有的老师开始检查一千多名新生的仪容仪表,男老师们拿着电推子,女老师们拿着剪子,男生不是短发,推。女生不是齐耳发,剪。染发,男女一律剃光头。MP3等电子产品,戒指项琏等饰品一律收缴。

同学们都被一个一个地检查,整个操场一片沉默,偶尔有低声的哀嚎。

人一个一个地走了,最后,我被孤零零地被留在校场上,等待校长的最终裁决。因为师们不知道应该拿我手臂上那个凶残的老鹰纹身怎么办。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九月的烈日下,有一点点的脱水。脑子在想象校长给我的父亲打电话的时候,会是怎样震怒的表情。

我在烈日下从早上站到了中午,口干舌燥又百无聊赖。没人来告诉我要怎么处理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私自走开我要去哪儿。

所幸,你来了。像春雨拯救了万物,像骑士拯救了孤零。

你有体育课。你们班跑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只有你,对老师说了句什么,然后去了小卖部,买了一瓶水,跑过来递给我。

你说:“喝点水吧,别难过。我们学校就是这么注重这个,校长认为只有这样升学率才会高。”

我不难过。就在你把那瓶水递给我的瞬间,我的世界成了四月繁花已满的春天,已经好到不能再好。

5 今日

此刻,我再次因为右手臂上的老鹰纹身,成为了大家所瞩目的焦点。我尴尬而无措地看着他们,而他们好奇而又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从哪里跳出来的小怪物,扰乱了他们世界里的宁静。

“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有纹身的。”长发女生又说:“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周枳楠教书的大学里,大概也不会有人会这么大胆,在手臂上纹一个这么大的纹身。”

“嗨,你是做什么的?有这么大的一个纹身!”另一个女生也加入了好奇。

我看向你,你站在离我们一个玻璃橱窗之隔的路边在打电话,你明朗地在笑,又专注又温柔。我用眼神期望你来拯救我,可你此刻分身乏术,你看到了我的眼神,可是你只是对我扬扬手,示意你打完电话很快就来。

“嗨,说一说吧。我们尊重你的生活方式,只是觉得很好奇。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

“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女孩?”我的语气森冷,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有你在身边,我又竖起了浑身的刺保护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是飞女流氓才会有这样的纹身吗?”

在我用极其不友好的语气说出那些尖利而冷硬的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闪过“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对待他的朋友”这样的念头,也闪过“我会否令他扫兴”这样的想法。

可刺猬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永远是在竖起全身的刺的同时,选择逃跑。

我在他们错愕而尴尬的沉默里起身离开,就像当初与你一面之后,我离你越来越远一样。

6 如昨

其实,我只和你做了一个月的真正的校友。

校长与父亲的谈判结果是:一年四季我都必须穿长袖的衣服。但凡有半点违纪必须立即自动退学。

听说为了不要我去她们的班级,各班班主任都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我倒霉的班主任刘老师抽到了我,他哭丧着那张倒霉脸对我说:“我对你没有其它要求,只要不给我惹事就行。”

我一开始,真的不想惹事,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到毕业,如果可以,安安静静地远远地多看你几次。

第一天的晚自习课,为了激励我们好好学习,老师让我们看了全国物理竞赛的颁奖视频。你做为少年组的第一名出镜了,主持人叫你谈学习经验,你却说自己考第一是因为出题的老师们与你心有灵犀出的题目都刚巧是你会做的,所以你要谢谢出题的老师们。

满场的愕然与笑声中,你的笑容揉合着狡黠与真诚,整个人都似在发光。

是呀,在那时,你就已经是一个行走在蓝黑学生海里都能闪闪发光的少年了。

我找了初二的物理课本,不管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课,我都在看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喜欢并且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语文老师是一个严谨的中年女人,她发现了我在她的课上看物理课本,小题大作地把我拎到了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正巴不得甩掉我,他对我说:“退学吧。”

我是百般不愿的,但我越是不愿,便被越是认为违纪不受教,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退学。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已扬帆远航,而我则失去了舵向,随着水流在与你相反的方向漂游。

7 今日好时光

你在一棵榕树下等我,穿了卡其色的裤子与灰色的T,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年轻而又俊雅的大四学长,一点也不像这学校里教着最难的专业的学历最高的也最年轻的教授。

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以表达你的不好意思。你说,你的朋友们告诉你,因为他们对我的纹身的好奇,我生气了。你说,非常抱歉。

我因为料想不到你会因为这样小的事情来专门向我道歉而太过震惊,所以,导致脸部的肌肉僵硬,无法给你一个柔和的表情。你有些急,你解释说都怪你事先没有考虑周到,我与你的朋友们并不相识却要我一起参加聚会。你说,我只是觉得我初到这个城市,太过孤单了。

你还说,你的朋友们为了想向我道歉,想再次请我去参加聚会。你看我仍没有反应,又说我不想去也没有关系。

我想去。只要有你在的场合,我都想去。

你知道不知道,为了减少一些在你与你的朋友面前的自卑,这一个多月里,我每天都在练习口语。

那天我们骑着自行车前往,路上你说着留学时的趣事。一路上的风景无限的美,因为有你,上海从那天开始成了世界上最美不胜收的城市。

那个聚会很开心,虽然我仍不怎么插得上话,虽然仍听不懂你们嘴里偶尔出来的专业名词,但是我幸福于你竟然注重我的感受。我甚至,在你们提起我的“特别的纹身”的时候,第一次放下了我的心之防线,讲了关于我的老鹰纹身的故事。

8 往昔旧记忆

十年前,你是第一个说我手臂上的老鹰纹身特别的人。

那天你把我带到男生宿舍,我把我的铺盖甩上架床的时,宽大的T无法完全遮住整个上胳膊,你咦了一声,说:“嗨,你的纹身很特别呀”。

当时我家紧张的家庭关系使我对别人的脸色十分的敏锐,所以,我听得出你对我说我细瘦的手臂上那只有些狰狞的老鹰纹身很特别时,毫无恶意与功利。

它是特别的。我对它,爱恨交加,既厌恶,又无法逃避。

它最开始只是一个胎记。七岁那年,有个相士对父亲说他多年不发达是因为我这个胎记压着他,他一次喝醉之后,用烧红的铁烙在了这块胎记上。那个烙痕好了之后非常难看,相士又叫他带我去纹成一只老鹰,说,老鹰可助他飞。

我痛不痛?痛呀,烧红的铁烙在皮肤上,染了青的针刺入了皮肤里,不痛死算我命大了。

痛的时候我发誓,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相士,胡说八道妄顾人伦残害小孩。

说来也奇怪,那只老鹰纹上我的右手臂之后,父亲承包的几座山就发现了矿。然后,连我的母亲也信了。我一直觉得读书没用,我母亲读再多的书,当她成为卑微的家庭主妇后,连相士的话都会信。

因为老鹰纹身退学之后,父亲把我送入一所贵族中学,那里大都是我这样心怀读书无用论一心只想混几年花家里的钱出国再玩的孩子们。

我在那个每月全封闭式教学的学校里苦苦浪费着我最好的时光,其他孩子们因为我手臂上的老鹰而畏惧我孤立我也欺侮我。

我身上的刺长了一层又一层,当它们层层展开以保护自己时,连我自己都会被刺痛。

9 路过你,也路过惊喜

我知道,我右手臂上的老鹰纹身会伴随我的一生。我曾经试过洗去它,但忍过洗纹身的工序之后,它反而更逼真了。它不想离开我,就像它给我带来的财富,困惑与痛苦一样,它死死地咬住了我。

这十年来,我渐渐学会了接受它,所以我对它并不会很刻意地遮掩。它是我的标志,会让你在十年之后在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时,能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那次聚会之后,我忽然发现了同学们三三俩俩地指着我窃窃私语。我并不是性格明朗的人,没有办法很快交到朋友,也不能接受和别人一起去洗澡房一起去上卫生间的感觉。我察觉到了他们的议论我,而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在议论我。

之后,一个名为鹰纹身女孩的帖子开始在校论坛上引发了讨论,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我是黑道组织的成员。最后他们说哇太厉害了,流氓组织都有人来读研究生了。

我的桌子上的书被人撕烂,我的床铺上被人淋了水。有个女孩在楼梯里拦住我说:“我们是法治国家,这里是法治校园,你让我们害怕,请赶紧退学吧。”

我独自走在校园里,有若惊弓之鸟。

那段沸沸扬扬的时间里,整个校园都没有你,直到我真的因为纹身而被叫到了学生处,被询问同学们的流言的真假的时候,你才忽然出现:“我能保证她不是黑社会。”

你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你说你曾与我是中学校友,你说,我的纹身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一个难看的胎记。你微笑着说:“每个女孩子都有追求美的权利。”

他们相信了你,放过了我。

你是故意的吗?来得那么的迟,却又那么的恰到好处。

10 终于还是要分开

我第一次说了谢谢你。你笑着说不客气。

我并没有问你去了哪儿,你却主动告诉我说,你去了加拿大。然后,你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加了一句:我女朋友说非常想念我,所以休了两周假期去看她。

我过了好久好久,才回给你一句:“哦,是这样。”

我几近踉跄着脚步,似一楼游魂般走回了宿舍。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无法承载内心疯狂地翻腾的情感的重量,那里有不甘,有痛楚,有酸涩,有绝望,又有希望。

就像我在十四岁那年春天一样。

每次放假,好不容易从那个压抑的贵族中学里出来后,我第一时间都会去我只上过一个月学的学校,试图从灰蓝色的学生群中,远远地看到发光着的你。

六个月之中,我只见过你两次。一次你和一个男生说着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明朗无比。另一次,你似乎急着要做什么,跑得飞快,转眼便只剩下背影。

最后一次,只见到了你的名字。一条鲜红色的大横幅挂在校门口上,写着“祝贺我校周枳南同学考上西安交大少年班”。

那一刻的我,就似此刻的我一般,几近踉跄着脚步,似一缕游魂般走回了家。

你有女朋友了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并不大,我知道你比我优秀太多太多了,而比我优秀的女孩更多,会有优秀的女孩喜欢你并且与你在一起,是我意料中的事。

只是,你的女友在加拿大,就意味着你将有可能会去加拿大生活。加拿大对于上海,就似当年西安交大对于在一个私立中学里混日子的我那般遥远。

11 我在走路,而你是我的光

你必定不知道,这十年来,我为了走到这里,经过了怎样的艰辛。

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旧识,因为一个纹身而被你记住了名字的校友。也许,你甚至不知道我只做了你一个月的校友便被逼悄悄地退学了。你当然也不可能了解,世界上怎么还会有我这样固执到奇怪的人,因为一瓶水那样简单的友好,因为一句不含歧视的话语,便会坠入痴恋的海永生为鱼。

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

十年前,得知你已去了西安后,我心里忽然有一种无比迫切的念头,渴望做一些什么能够与你接近一些的事情。父亲再有钱,也不可能把我送到西安交大去。我只能靠自己。可过去十四年,我荒废了太多,即使我每天都在补习,但是英语从ABC学起,数学从简单应用题学起,语文从背古诗学起,真的需要忍耐很多很多的枯燥与痛苦。我并不算聪慧,只能凭借努力一点一点地向前走。我总是做梦梦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我的两条腿却似灌了铅一般,需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挪动一步。我很累却舍不得放弃不走。因为你是孤独的夜路尽头的光。

我终于考上高中,又考上了西安一所普通大学。我想的是,虽然不是西安交大,但是我可以去西安交大见你呀。可是,我到了西安才知道,前一年,你就已经去了多伦多大学读博士,我上大学的第二年,你又去了剑桥读博士后。

其实我应该庆幸你是这样出色的人不是吗?因为你的出色,即使我无法跟随你,也能轻易打听到你的消息。

所以,知道你回国在复旦教书的第一天,我就去查询怎样报考复旦的研究生。

我很想自豪地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周枳南,我,梅若男,是一个愿意不断吃苦不断努力只想走到你身边并且终于来到你身边的女孩,我很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可如同过去的十年一样,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怕我说了,你我便再不能似如今这般,由旧年校友,慢慢地变成了朋友。

你能告诉我你去看望你的女友,真好。真的,我感觉又幸福又悲伤,幸福于你把我当成了朋友,悲伤于,你已经有女友。

12 眼泪只因惜别

我艰难地调整自己,进入你的朋友圈子。我和你们一起聚会,骑自行车,远足和郊游。我努力地记住你们说过的一些专业名词,试图背下它们所代表的意义,为的只是在听你们聊天时,不那么呆若木鸡。

偶尔你们会聊起你的女友,你形容她是一个“可爱又聪明的女孩”,也会说起你的归期:你与学校只有三年的工作合同。为了女友,你已入加大拿国籍。你开玩笑说,你现在是“歪果仁”。大家哈哈地笑,很开怀。我也笑,然后抬手,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泪。

我知道你最终会远走。我一直知道。你不是纹在我右臂上的老鹰,你必定会远走高飞,生活于我难以触及的高山上。

我的伤感在于,我大概再无机会如此刻这般,以你朋友的身份,看得见你的微笑,听得到你的声音,安静地坐在某一隔,听你与朋友谈笑风生。

我告诉了你们关于我手臂上的老鹰的前半个故事,但我没有说它的下半个故事,大三那年秋天,父亲的矿厂出了重大事故,父亲身败名裂之余,心脏病发离世,垂危时嘱咐母亲,一定要带我去把老鹰纹身洗掉,说,富贵生死皆因人而起,女孩子有那样显眼的纹身,不容易有幸福的下半生。可是,那个纹身纹得太早太深刻,洗不掉了。

还完债务,我与母亲简单生活,虽不至困苦,但也没有自费出国留学的能力。

你定居加拿大,我不知道,我带着母亲,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用什么样的努力,才能再次走到你的身边。

这令我悲伤而绝望。

你走之前的最后一次聚会,我一直沉默着,用耳朵贪婪地聆听你的声音,用眼睛贪婪地记住你的笑脸。

一起走回学校的路上,海风微醺,你也微醺。

你问我:若男你失恋了吗?你看起来很伤心。

我摇头,我说我没有。

你不信,你说不要伤心,你是好女孩,会有好男孩在前面等着你。

我不知道你是否看穿了什么,我含着眼泪对你微笑,我说:嗯,我知道。他在等着我。

13 用什么样的方式爱你

你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行。因为我怕我会泪如雨下,被你再次看出端倪。

我如果是云朵,你便是我的风。风决定要走,云决定不留,只是跟着他的痕迹,永远漂游。

我开始拼命拼命地学外语,联系实习的时候,找工作面试的时候,只去与加拿大有关系的公司和单位。从不后悔那些疲惫无比却夜读到天明的时光,它们没有辜负我,终于有常可飞加拿大出差机会的公司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第一次去加拿大前夜,我竟没出息地辗转难眠,我能倒着背出你在多伦多的住址与联系方式,却仍用心地抄了好几份,放在口袋与行李箱里。

我想与你重聚,想告诉你很多事。想告诉你我不再惧怕露出我右臂上的鹰纹身,它对于那些服气于我的专业与努力的人们来说,只是个性的象征。我还想告诉你,我非常非常的想念你。

秋天的多伦多美若天堂,你穿一件米白的外套踩着火红的枫叶向我跑过来,你高兴得竟给了我一个拥抱,你说:“嗨,梅若男,你变了!变得非常漂亮。”

有欢喜与悲伤在我的心里涌动,它们千头万绪,它们横冲直撞,它们不管不顾又无法突围。

你请我去你家做客,因为心里涌动着的急切与贪婪,我答应了。

在路上,你说,你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有时候会去美国,但去的时候都会带着你的妻子与孩子。因为你不想与他们分离。你说你的大女儿,美丽得像天使。你还将很快成为一个男孩的父亲。

幸福满满地从你的眼眸里装着,我多想掬一滴只属于我放在心里珍藏。

“真高兴你能来看我们。”你这样说,你的笑脸美好而又明朗,似普照世人的阳光。

我似这阳光下的一株植物,因你的照耀,我慢慢地长高长大,并且开出花来。现在,我试图吸引你的目光。

可是,这一刻我发现,这个念头毫无意义,而又可怕无比。若我成了你幸福里的刺,又怎算是真爱你?

我借着母亲打来的问候电话之机,说公司还有事,很抱歉不能到你们家做客。你很遗憾地说:你的妻子很期待来自中国的朋友。

我说很抱歉,下次我一定去。

你很遗憾地说好。

你不知道,我已决定再不会去。

14 我的后来,没有你

后来,我去过很多次多伦多,你的联系方式仍在我的脑子里,如纹身般成为了不能磨灭的印记。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你。

准确一点说的话,是我没有去找过你见面。我每一次,都去看你了。很多次在你的研究所外的那条路的某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安静地等一天,只为了看你一边对电话说着“亲爱的,我现在回家”,一边迈着奔向幸福的脚步走过。也曾在你家附近的公园,看到你与你的妻子十指紧扣相视而笑,看着你和你们天使一般的女儿与儿子在草地上奔跑嘻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喜欢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喜欢别人的理由。从不后悔这样喜欢你,从过去到现在到以后,因为喜欢上了明朗而又美好地发着光的你,我告诫自己,也要不断地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做到了。而时常令我于梦中泪湿枕巾的,是我拼命努力的最终,仍没能站在你的身边。

所以,请原谅当我远远地站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偷望你时,那些惆怅满怀的眼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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