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事
NEW STROY
文：凌霜降
校对：坚持
图：网络
宝宝们，这个故事是十年前我刚到郑州的时候写的，那时候我还在城中村租房住，遇到一对姐妹，所以这个故事百分之九十都是真实的~希望现在江姑娘姐妹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喜欢请给婶儿点个在看吧，连载在次条哦
梦
楔子
江晓菊和妹妹租住的房子在东风渠附近的一个城中村里，不到四十平米的房间，东西很多，但处处见着用心收拾的痕迹，一台电视机正在放着选秀节目，电视机前的简易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敲开江晓菊的门才知道她让我来她家是要请我吃饭，我有些尴尬，被她拉坐在桌前：客气什么，大家都是从外地来这城市，能认识多不容易。江晓菊做了四个菜，还有一个排骨汤，都很美味，看得出江晓菊手艺很不错。江晓菊十七岁的妹妹伶牙利齿地说：如果不是凌小姐来，我姐才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呢!江晓菊大大方方地说：我不想永远给人打工，想存钱自己做点小生意，赚钱不容易，不能炒股不能赌，节约最保险。她妹妹抢着说：姐，等我出名了，我给你钱，你想开多大的店都行。江晓菊看着她的妹妹笑，有些宽慰，也有些担忧。
这样的笑容，在出租屋不够明亮的光线里看起来有些腼腆，也带着一丝她这个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应有的沧桑。饭后，江晓菊约我一起到东风渠边散步聊天。
东风渠是郑州最大的人造河之一，绿化很好，正是春天，花也开得正艳。江晓菊说，她觉得这里是郑州最美丽的地方。所以尽管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远，她还是愿意住在附近。因为这里，是她的城市梦开始的地方。
1
江晓菊并不是一个好看的姑娘，鼻梁不高，眼睛小嘴唇却太厚，幸好，皮肤白里透红，典型的北方姑娘的肤质。
江晓菊出生在河北的一个普通的村落，那里交通并不好，所以村里人也都不富裕，大多靠种田种菜为生。小时候的记忆里，包括自己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怎么讲卫生，因为村里的路都是泥路，下雨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
由于家里境况不好，江晓菊上学很迟，十七岁才初中毕业。她没有参加中考，哥哥正要娶媳妇，妹妹和弟弟都在上学，即便她考上，爹也没有钱送她继续读，于是干脆向姨家借了一点路费，到城里打工。
她离开家那天，下了小雨，爹和她走路到镇上的车站，一路上爹一句话也没说，江晓菊上车后，爹想了想，还是跑到旁边的一家小商店给她买了把雨伞，塞给她雨伞时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浊黄的泪水。江晓菊知道，爹不是不想送她上学，是家里实在已经供不起，永远记得爹眼里愧疚的泪水，那是为了掩饰一个父亲不知所措的无助目光的透明屏障，江晓菊也永远记得爹那消瘦的被一路细雨打湿了半身的深蓝旧外套，那是一个中国农民被现实压弯的背影。
江晓菊说：每每累得不想再干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想起爹那个被雨打湿的外套，还有爹买的那把现在已经不能用的劣质雨伞，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她赚钱给爹盖房子，她要留在城里过每晚能见着霓虹闪烁的日子。这是那个出门的雨天给她的梦想。是一个卑微乡村女子关于华丽城市的一个梦想。
2
江晓菊最初的目的地是石家庄而不是郑州，但在车站她晕乎乎地被一个票贩子弄上了这辆来郑州的长途汽车。
江晓菊问人家：郑州是大城市吗？人家回答她说：怎么不是，河南的省会，大着呢。江晓菊想，反正也是城里，管他什么州呢。也算她运气好，一路上无惊无险就到了目的地。
江晓菊是在郑州长途北站下车的，那也是一个春天的傍晚，夕阳落在花红柳绿的东风渠上，非常美，江晓菊抱着她那个包了她全部家当的破布包，站在光洁干净的东风渠的一个花坛边，简直呆住了，原来城市这么美!绿城郑州给了最远才到过镇上的江晓菊一个天使般完美的好印象，江晓菊抱着行李在东风渠上来来回回地跑呀看呀，兴奋极了。
一阵兴奋过后，江晓菊就懵了。她的手里只有一个在石家庄打工的同乡的电话，在这个美丽却陌生的郑州，她什么人也不认识，现在连今晚能住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怎么找工作了。
江晓菊坐在东风渠边的一张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行李，看着城市里来来往往的车灯，还有星星点点地亮起的霓虹，一种从未感觉过的无家可归的孤单袭击了她在此刻分外脆弱的眼睛，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掉，江晓菊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这么多眼泪的，在家里，也许因为从小没了娘又是长女的缘故，不管遇到什么，她很少哭。哭毕竟不是办法，眼见夜色越浓，一种同样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也升腾起来，江晓菊的脑子飞快地转，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现在应该怎么办？
江晓菊最后决定到附近的公安局过一夜，她天真地想有警察的地方一定不会有坏人，就是让她在凳子上坐一夜都好。于是江晓菊问一位散步的老先生，要去公安局怎么走。那位老先生也是热心人，很详细地给江晓菊讲了要坐什么车，需要坐多少站。江晓菊小声地说了句：我走路去。老先生于是问她：姑娘你迷路了？听了这句话，江晓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向老先生说了自己的境况，没想到老先生说：这样吧姑娘，我家正好需要一个保姆，就请你吧。
江晓菊没有想到，郑州这座城市以这样充满了戏剧性而又和谐的方式，迎接了她的到来。她高高兴兴地跟着那位老先生回家去了。
3
也许是因为开始就很顺利，江晓菊对这个年纪都快可以作自己爷爷的因子女在外而鳏居的主人毫无戒心，还很感激他教会自己如何认路，如何看公车站牌，如何在城里买菜，如何使用电器等等。
从未出过农村的十七岁女孩江晓菊的大多数城市生活技巧，都是在那两个月学的。两个月后，江晓菊决绝地离开了那套在她看来豪华的还给了她一个单独房间的房子，她可以忍受老主人不经意地摸她的手或者无意地碰触她的身体，但是，当这种行为越来越多，甚至在半夜打开她的房间门时，她终于意识了危险的降临。
她奋力反抗，当初一脸慈祥的主人恼怒地向她摊牌：要么晚上睡觉不许再关上房间门要么收拾包裹离开。
离开那里的时候，除了几件新添的衣物，江晓菊身上只有平时那老头给她的零用钱三百多块，江晓菊想起，她为他洗衣做饭收拾房间的这两个月来，他从没给她算过工钱，她因为没有想到对方是这样的老不修也从来没提起过，现在再回头去要工钱，她还能说得清吗？
江晓菊开始她的城市生涯的两个月后，再次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地坐在东风渠边，迎着微凉的晚风，努力地忍住眼泪里打转着要往下掉落的泪水。
这一次，江晓菊的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她还有300块钱，她认识了几个和她一样做保姆的女孩，她知道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些地方可以租到房子。
一个与江晓菊同样来自河北的女孩收留了江晓菊，第二天，江晓菊开始去找工作，由于她嘴巴伶俐干活又利索，三天后，她幸运地又来到了一户三口之家做保姆。
早晨的时候，江晓菊会带着小主人到楼下玩儿，看着小主人在干净整洁的过道上跑来跑去，江晓菊想，生活在城市，真好。但这份工作一个月后就结束了，小主人的奶奶回来了，江晓菊被解雇了。
江晓菊领到了三百块钱工钱，加上原来花剩下的两百多块，江晓菊去租了一间小小的房间，交了押金后，江晓菊等于身无分文了。但江晓菊拿着房间的钥匙整晚都很兴奋，她终于，在这个城市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她用她的巧手和巧心思，将一间破旧仄窄的小房间布置得很温馨。
4
江晓菊说：你相信吗？这五年来，我什么都做过。
她强调了什么这个词。然后她指着东边的一条街道说：这条街转左，有一条夜晚很繁华的街，我曾经在那里的一家夜总会做过。
租了房子后的江晓菊，不想再去做保姆了，开始尝试找别的工作，在大排档当过报务员，也推销过啤酒，常常被客人灌醉，不知为什么，每一份工作都做得不久，不是因为老板不做了就是因为推销的东西都销量不好而拿不到薪水。
就着龙头水吃干馒头还没什么，但当房东威胁说再不交房租就把她赶出去的时候，江晓菊想，家都没有了，还要尊严做什么。于是去了那家夜总会应聘，以前收留过她的那个女孩就在那家夜总会里做，现在租很好的房子，买很多衣服，还不时坐着男人的轿车进进出出，江晓菊不是不羡慕，只是觉得那不是一个什么好工作。但现在还能怎样呢？上周打电话回家，爹说没交完学费，弟弟都拿不到课本上课。弟弟一出生娘就过世了，等于是江晓菊带大的，很忧郁但很聪明的一个男孩子，江晓菊一想到别人都有课本而弟弟只能干听课就很心酸。
可江晓菊没做成小姐，她长得不好看，被安排去做服务员了。收入虽然比起小姐来差很多，但江晓菊很满意。也有喝多的客人对她动手动脚，为了那些微薄的小费，江晓菊想着爹的眼泪和弟弟的眼睛，都忍了下来。有一次一个客人把江晓菊的衣服都撕破了，江晓菊在卫生间一边洗脸一边落泪，一个进来补妆的小姐说：一个女孩要在一个城市里生存下来，有时候，是需要卑微地放弃尊严的。你看起来并不属于这里，还是快点辞职离开另谋出路吧。
江晓菊想了一夜，第二天向经理提出了辞职。出了夜总会门口，看着那奢靡的灯红酒绿在自己身后越来越远，江晓菊心里有了一种安然。
现在江晓菊只要遇到那些在声色场所做事的女孩，都会友好地说一声：那里不适合你，还是快辞职吧。江晓菊说：在那种地方，这一句话是一种拯救。
我不知那些听到过江晓菊对她们说这句话的女孩们有没有把自己拯救，我只看到，江晓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清亮，有智慧闪动。
5
辞去夜总会工作的江晓菊卖过菜，也进工厂做过女工，甚至还做过她刚来郑州时做过的旧业----保姆，这些都是收入很低的工作，江晓菊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如果不学一些本事，是没有办法提高薪水的。在给那家当老师的夫妇家做保姆期间，她主动提出少要一半工资，请在学校里教计算机的女主人教她一些电脑的简单操作。
那家夫妇俩都是善良的有心人，也看得出江晓菊不化妆不买新衣把大多数的钱都寄回老家去，干活又干净又利索。每晚抽了一个小时教她用电脑。正是因为懂得了电脑的基本技巧，江晓菊先是应聘到一家大型超市做检货员，不久，又顺利通过培训做了超市的收银员。虽然薪水仍然不高，但工作性质比以前好了很多，也有了提薪的机会。弟弟刚刚上高中，妹妹初中毕业后没考上，整天想着当明星赚钱，于是也来了城里准备找工作。
少交一个人的学费，江晓菊和爹都轻松了很多，她想存钱租一间店面自己做点生意，以后做得好了想在城里买房子然后在城市里生活，城市多好呀，干净，交通又方便，可以见识到很多新的东西。在城市里生活，江晓菊说这是她的梦想。也许能顺利地实现，也许过了几年后她会回老家，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才想起这城市里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关于爱情，江晓菊一直没有说什么，她说：也不是不想恋爱，但我们都是在城里打工的，身上都背着不大不小的包袱，认识男孩的机会也太少了。等待缘分吧。
6
再次见到江晓菊，是在一个傍晚，我去散步，她刚刚下班。
着了一件红色毛衣的江晓菊显得很精神也很可爱，和很多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女孩们一样，她肩上也挂了一个粉色的包包装女孩儿的东西，与城市里另一些养尊处优的女孩们不同的是，她手上提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菜，一点肉，青菜，豆角，和一包馒头，这是她和同住的妹妹的晚餐。
妹妹来了城里快半年了，还没有找到工作，江晓菊只得负担起妹妹的生活费。江晓菊的妹妹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喜欢梦想的姑娘，她想参加今年的选秀，整天在缠着江晓菊给她买音响练唱歌。
江晓菊认为太不切实际，一直没有给她买，父亲打电话来说，今年家里的麦子还没抽穗就冻坏了，江晓菊打算下周领了工资后寄钱回去让父亲在麦地上种些玉米。一切会好的。江晓菊这样说。
她的笑容在城市的夕阳下很纯朴，很真，很美。
每一个在城市里认真奋斗的人，都很美。
<完>
凌霜降
少女心与现实清醒共存的婶儿
但愿晴空有见 但愿你安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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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故事|啃狗粮|特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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