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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窗 || 胡家喜 || 湖滩上的童谣

乔延凤——著名诗人,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诗歌报》原主编,《溪云斋》特邀顾问。

胡家喜散文

版面

豆丁

湖滩上的童谣

晨曦中鄱阳湖滩上,映入眼帘的顺着汇入鄱阳湖的一条河流两岸迤逦散发的草坪,借清晨的光近前细看,一颗一颗细小如玉的晶莹的露珠,或悠然自得地蜷缩,或顽皮状地吊挂在低矮绵密的杂草与小花的身子上。

清风掠过水面泛起微波,湖岸上青青的叶片儿与已盛开的黄的、白的、紫红的各色花瓣,如同玩性正浓的一群孩童,流满面的汗珠起哄拉扯着又相互闪躲,花叶在摇晃间发出细微的“沙沙”之声,那自水面袅袅升起的薄雾,连同初露的晨曦,已然将霞光笼罩的草坪渲染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童话世界。

目光中,就见草坪的稍远处,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衣着旧式碎花服饰,凌乱的发丝在各自的脸部起舞一般的“讨猪菜”的女人,她们大都是趁上学与早饭之前来给家里喂养的猪找上一天鲜嫩的饲料,她们无一例外地左手挎一只圆肚子竹篮,右手持一把状如大号手钩木朽横向的铁电菜钩,小巧的钩子上就在一伸一缩的手中闪动耀眼的银光。随蹲下讨完一处开有黄花的猪菜,起身又被下一处的所指引,那些个轻盈的身姿便在这浓郁的春色中时起时落。

大姐也是讨菜这人群中的一个,由于那个开有黄花的猪菜总是在草坪的深处生长得又大又多,这就让大姐总走到较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开始讨菜,逢上周末,大姐就带上我,跟她走得不耐烦的时候,我就会在她后背嘟囔“姐,你看别人都不走这么远,害我脚都走疼了。”这话一出口,走在前面的大姐就会回过头来白我一眼:“你懂什么?没看到近处的猪菜都被牛啃得差不多了么?不懂磨刀不误砍柴功么?”末了,她还用根手指朝我头上一点,再补上一句:“你的鬼心事我还不清楚?是我拖你来的?”

这倒被大姐问的我无话可说了,愿跟她出来讨菜,很大程度上确实就是个借口啊。

早饭前交家里满篮子猪菜,这已是母亲对大姐不成文的规定了,每年喂大一头猪,是那个时候过年对一些重大计划实施与否的关键。这块我家村后绵延着的草坪,也就成了家里那头猪的“衣食父母”,在这片翠绿倾其所有之后,就会于夏秋之季沉入水底,待到冬天水退,只需春风一声轻唤,它们就又勃勃地生长起来。

曾被淹过的草坪待湖水退后,就会留下大小不一有着浅水的洼地,在这里面抓鱼摸虾不仅趣味无穷,也是我的拿手好戏。然而,要想逮住这些机灵鬼似的小家伙,不下些功夫,不动下脑筋,还真不是轻易就能得到手的。

首先得拔上一大堆较长的水草,再连接着摆放在洼地的一头,从而组成一道屏障。然后,慢慢地往另一头悄然推进,那是万万急不得的,好比战场上所使用的步步为营,尽可能不露痕迹地压缩它们活动的空间,直到把它们逼到最小的范围方能下手,而当捕捉后又似乎感觉有数量上的疑惑时,可千万不能被它们金蝉脱壳所骗,这时就得警惕那一道生前制成的屏障了,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堆水草抱起来扔上岸,望着那些丛草堆里暴露出来的鱼虾,我就会在心里笑话它们的掩耳盗铃。

而在若干年后,作为人类一份子的我,却复制过它们当时的可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种悲哀。

出生在水乡,立于岸边一颗挨着一颗生长的柳树之下,当用手触摸那粗糙、厚实的树皮与树身冒出的尖尖嫩芽时的柳枝,静静面对翻涌与荡漾着的饶河时,一些启发与刹那间的沉默就会油然而生,从我屋前流向鄱湖的饶河,在冬春之季因受水位下降的影响,它清澈见底,曲线优美。倘若是赶上一场冬雪,那清盈的雪花缓缓地像是思念至极一般地落向水面,饶河则用它母性一般的温情与之相拥、相融。此时的饶河犹如一位行走着的冰清玉洁的婉约女子,那岸边灵秀的柳枝与柔美曼舞的柳絮,或许就是与之一脉相承的延续吧。

待胸腔里满盈着激情、怀揣着烈日而来的夏与秋的季节来临时,饶河总会迎来上游倾斜而下的洪水,天空也会把久聚的雨水尽兴地灌满整个河面,那快速奔流的气势、那发出呐喊一般的波涛,又让此时的饶河就像一位乘风破浪,伫立船头的健硕渔夫,用它父爱一般的厚重,在危急时沉着,在沧桑中坚毅,它那宽阔的胸怀足以包容一切的酸甜苦辣。

水,不仅滋润着村后的那块草坪,更是哺育与锤炼万千生命的源泉啊!

比人更早出现在这个草坪的就是一群分散着只顾低头啃草的神态各异的水牛了,像是长着细长胳膊、趴紧地面而生长的马鞭草,它水份充足,味同甘蔗的稍部,口渴时拔起一根,理掉小小的尖型叶子后往衣服上一擦,送入口中时散发的淡淡清香,以及一嚼就出甘甜的马鞭草,就成了我们时常与水牛一起共享的美味了。

当我们沉浸在这生津解渴的过程中,也有前来凑热闹的鸟儿,在视线或左、或右的方向总会出现一两只尖嘴前探,有着细长腿脚的水鸟,它们十分惬意的各自站立水牛的背上,娇小的身子随水牛移动的脚步而轻微地晃动,一副怕着跌倒的样子。那通体洁白的羽毛在颤颤巍巍中像极了自天空掉下的一小块云朵,而吃着马鞭草的水牛时不时地驻足,又时不时地抬下头,似乎享受着水鸟的爪子在背上的挠痒痒呢!然而,随水牛兴奋是甩起的尾巴缺把水鸟又惊得“嗖”的一声飞跑了。

当暖暖的阳光让整个草坪蒸发出萦绕升腾的缕缕雾气时,就见吃饱了的年岁老一些的水牛,静静地卧于草地的一处。没有上齿的嘴巴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反刍着入肚不久的美味,而那些角未长全的半大水牛便在相互嘻戏中时不时的用自己的头往对方的屁股上蹭上一蹭,得到它们彼此的牛角作势相抵时,又突然撒欢着各自跑开。

原先静卧的年岁大的老牛轻轻地爬了起来,把头慢慢地四下转动,像个长辈似的发出了什么指令,就见玩耍的、奔跑的水牛陆陆续续地朝着边上的饶河饮水去了。在它们吃饱喝足的同时,讨猪菜的人群也在三三两两地往回走了。身后偌大的草坪也就还原了那份最初的静谧了。

关于某些记忆,我想或许是人的一生中最难忘怀的。一些事可又随岁月的脚印被雨水、甚至被风声抹去原本的清晰,然而,有些却是犹如被刻印在脑海里,它反而会随时间的消褪而散发出迷人的色彩,比如久浸水中的沉香木、比如屋前的饶河、比如村后草坪发生的那些事...

作者简介

胡家喜:笔名柳下浪子。生于柳树之下、长于浪花之中,借:爬行字里行间、期:浮尘归于母体。

入斋云映溪,闲坐心悠然。

在这里,我用自己的方式不停的写你,你没有清晰的面孔,可我确信着你的存在。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李立  冯岩

王相华   铎木  项见闻

总编:风剪云

主编:雪馡儿

制作:豆丁    校阅:馡豆

特邀主播:水晶·简

特邀主播:天宝宝

主播:三月  杨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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