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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窗 || 影寒 | 故乡的老屋
故乡的老屋
作者:影寒
XIYUNZHAI

故乡的老屋

我把车稳稳地停在坝子上,拉手刹、熄了火、打开车门,老屋赫然眼前。

那是一座老院,坐落在山顶,故名坡顶塆。塆里的房子三面合拢,正屋向东,屋内全是套间,呈纵向结构。塆里赵氏一家,都是高祖父的后代,高祖父是大户人家,高祖母的婆家更殷实,两人生育两子,房屋分成两份。曾祖父是兄长,分得东向正房及北面房屋,南面归曾祖父弟弟一脉。爷爷弟兄五人,他排行老三,分得北面房屋三间。

爷爷那间堂屋,随着我们兄妹仨慢慢长大,就在里面加了一张床,我和大哥睡在那。屋里有个石磨,磨豆腐、嫩包谷、包谷面等也在那里。后来,各家各户轮流放牛,轮到爷爷这一家,堂屋的一角就成了牛圈,小时候我们时常与牛同寝。那头牛是塆里生产的主力,犁地耕田都得靠它,我们不能薄情。

向北是卧室,卧室北面是厨房,那是我的家。因地势有落差,我们住下面,现在叫跃层,叔叔和大伯家也如此。卧室只有十几个平方,除去楼梯间,摆两张床和一张梳妆台,再放几个坛坛罐罐,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屋顶高,父亲比着正屋地面的位置,在卧室上面架几根木头,搭上些许细木棍,再铺上不用了的竹席或草席,就多出了杂物间。其实杂物间没有东西可放,大都堆放喂牛的干稻草和一些生火用的木柴。那个年代的居住环境,不会去想防火,更不考虑宜居,所谓生活,其实只是为了活着。

相较卧室的狭小,厨房就宽敞许多,足足有二十多个平方。南墙边摆放餐桌,西面是砖砌的厨柜和水缸,北面是两大一小三个灶,大灶一个烧柴,一个烧煤,平日里煤灶几乎不用。当顿如果不炒菜,只烧小灶就行,还省柴火。关于柴火灶,记忆最深的是熬糖。小时候,听说包谷杆能熬糖,我就趁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从地里砍了几根包谷杆,去皮后放进锅里,加上一些水,盖上锅盖,我就烧火开熬。我一会儿揭盖看看,一会儿忍不住又揭盖看看,不管什么时候看,也看不到有糖熬出来,直至烧糊了锅方才罢手。烧火不是好差使,烟熏火燎的难受,都说烟熏有钱人,我们没有钱,烟为什么总是围着熏,小时候怎么也不明白。

炊烟升起的地方,是我眺望的目光。

因为有妈妈的气息,如今格外怀念。

厨房不能少了妈妈的味道。一季一季的番苕、洋芋、芋头、包谷粑,一年四季的包谷瓣饭、包谷羹,这些充饥之物,因为有妈妈的气息,如今格外怀念;胡豆杂、麻花、汤圆、鸡蛋羹和煮番苕时蒸的那小盘白米饭,这些调剂口味的食物,让我尝到生活并不是只有苦;儿时最期盼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杀年猪,就在杀年猪的当晚,妈妈总会炒猪血、猪干和瘦肉,那是展示妈妈厨艺的时候。最让我馋的是挂在灶上面的香肠,每逢烧火,熏出的香味诱人,我有意无意的提醒妈妈,妈妈耐不住我的馋劲,取一根煮了,也不切片,掰一截给我,就着香肠喝稀饭,巴适得很。偶尔,妈妈会在饭前给我,我会把整截香肠全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热乎乎的、辣辣的、麻麻的,那味绝了。

堂屋的大门没有锁,我们基本都从厨房的门进出。那个年月,门一般不锁,即便锁了,钥匙也在挂在门边墙上的鞋里放着。放学回家,我们取了钥匙开了家门先做作业,然后打猪草,等妈妈干完农活回家做饭。因为楼上楼下是通的,给“打卡嘣”(类似捉迷藏)带来了难度,我们每家每户到处乱窜,确实不易被发现,不过容易损坏物品。记得有一次,玩伴不小心把我家的咸菜罐踢倒,碎了一地。妈妈回家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我打碎的,妈妈明知我撒谎也没批评我。儿时的小友谊,不能用物质和金钱来衡量。

堂屋隔壁被改成卧室和厨房,爷爷奶奶住着。爷爷年幼时过着少爷般的生活,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以苦力谋生,养育四个女子,过得很清苦。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记忆里的奶奶是爷爷再婚的,可惜身体也不好,我上初中时也走了,爷爷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

爷爷不是手艺人,吃苦耐劳过日子,上了年纪养过鸡鸭鹅等家禽,做过辣椒等小本生意,还到我们学校卖过自制的辣椒酱、豆瓣酱、霉豆腐和各种咸菜,两三分钱一份,挣不了多少钱,却让我吃得可口。军校第一学期放寒假,返校时他给我做了一大袋皮蛋,我辗转几千里,从大西南拎到大东北,睡不着的夜里,我会起床偷偷吃一个,鲜滑爽口如一剂良药,让我静心入眠。第一次带爱人回家,爷爷笑着对她说:“没有别的要求,你们生两个孩子就行了。”爱人笑着应付。临走时爷爷给我们画了一道平安幅,我打小就不信,不过爱人嘱咐我把爷爷的心意带上。三年后的五月,爷爷走完了他八十多年的平凡一生,我匆匆回家,送了他最后一程。相框里,珍藏着那年春节我身着军装抱着侄女与他的合影,他慈眉善目清矍脱俗,一派仙风道骨。

老屋已经破败不堪了,屋顶的瓦片多年没有整理,我担心它抵挡不住盛夏的一场暴风雨;两扇木门紧闭,关着我太多的成长故事,我想把它推开,让那些快乐的伤心的清苦的往事跳出来,抚慰我日渐苍老的容颜。虽然方孔木头格栅窗积满了灰尘,我仍想从中窥视我童年的情致,一墙一角、一门一窗,一道门坎一级阶梯,定会让我想起那些童年往事。屋沿,摆放着邻居家的木材,早已没有当年热闹的景象。遥想四十年前,每逢夏天暴雨倾盆,我们几个孩子站在这里,看着坝上的阵阵青烟,打赌来一场雨中赛跑的游戏。此刻,当年的孩子恰好站在对面的屋沿,或许他早已忘却这些深藏我心的旧事。

把行李搬到新房,说是新房,不过是为了与老屋相区分。三十多年前,面对渐渐长大的我们仨,父母定下决心在塆的西面盖房。塆在坡上,西面的坡最陡。为了修建新房,父母开山平地、挑土垒坝,费尽辛苦盖了两层砖瓦房,由此改善了居住条件,也让我们的成长充满了阳光。

SWEET

儿时的记
忆是回味
的点心...

门前三十米左右有一条河,名曰打鱼溪,那里盛满了我童年的欢声笑语。我五六岁就在河边摸爬,慢慢学会各种泳姿,游泳、戏水、摸鱼、抓虾、划船、垂钓,在河里浪了十多年。夏天做饭热得难受时,我就跑到河里凉快一番回家接着烧火,少年的我玩性十足。河对面是乡镇通往市县的交通要道,夏日里赶集或是放学回家,我们常常脱下衣服高举在手,游到对岸再穿上衣服,其实这并没有节省时间,倒是积攒了不少乐趣。河的两岸是沙地,升了初中,我在那里挖了一个坑练习跳远,每有空闲就去跑几趟跳几次,不曾想,初三那年运动会,我竟然打败了体训队的众多好手,一举得了第一。其实最大的收获是身高的变化,小学毕业我比同龄人矮不少,外婆说我矮胖矮胖的怎么也长不高,没想到初中三年,我以每年六七公分的速度蹭蹭的长,出乎众人的预料,这功劳我记在了跳远上。

站在屋前眺望,最远处是绵延不断的明月山脉,我们称为西山,年少时常去砍柴挑煤,来回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累是真累,苦也是真苦,不过也锻造了我们坚韧、乐观的性格。最近的山上有一座庙,外墙全是白色,由此得名白庙。丫头说下次回来一定要带她去那玩,我权且应承着,真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父亲开门,我进了卧室,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墙上是高中时贴的两张明星图片,一切还是老样子。这间房最先住的是堂姐,那时她念高三,妈妈说这间房安静,是学习的好地方,就让她搬进来了。堂姐是我们塆考出去的第二个大学生,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时间快如流水,不会为谁停留。转眼间,妈妈离开我们差不多二十五年了,如果时光倒流到那个年月,我想我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启动汽车,一想到这个春节只住了三晚,我心里就隐隐生疼,故乡变成远方,老家变成旅馆,这不是当年远走他乡的初衷。松开手刹、轻踏油门,汽车缓缓驶离,老屋就在眼前,我再度凝神细看,真担心下次回来,再不是这般模样了。


END


作者简介

影寒,重庆长寿人。闲暇,写许碎字,叙几旧事。

 溪  云  斋

特邀顾问:乔延凤

顾问:李立  冯岩    王相华   铎木   项见闻

总编:风剪云       主编:雪馡儿

编辑制作:豆丁   夕眉    翡儿

朗诵嘉宾:水晶·简  天宝宝  李磊  三月 杨娟 小暖

随缘用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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