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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都文艺》作者:唐美平《慈善助学记(5)》总1355期2022年340期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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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助学记

(5)

作者:唐美平

第五站  去栗山镇给贫困的唐炅耀家慈善助学记

湘乡栗山镇地处湘乡南部,距城区约25公里之遥,因漫山遍野是栗木而名,是一个典型的高山与丘陵交壤地貌,盛产矿石和木材。地广人稀,交通不大便利。我们打开导航,沿着320道小心驾驶,马路越来越明显地感到是崎岖不平,限速探头,提示危险,减速让行,紧急上下长坡的标识等等随处可见,路上拖载矿石的重型车辆象一个庞然大物,时而忘乎所以而任性地抢道通行,时而会车时相互紧贴却呼啸而过,他们知道我们外地牌照小车经过这里,肯定是对他们有所顾忌,惧怕三分的,扬起漫天的尘土,灰茫茫的一大片,水泥马路碾压得七零八碎,车辆在上面驶过如履海绵之感,左摇右摆得似摇箩筐一样,裂开的缝隙错综复杂,我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早已被汗渗得湿漉漉的,又随处是维修路段,停停起起,我俩又是第一次去那里,对路况相当陌生,唐江明会长不时叮嘱我安全第一,小心驾驶,见到重型矿石车就要主动乖乖地避让为妙,我不由得放缓了车速,因大山之间的马路上的信号相当微弱,有时导航的指引箭头象吸铁石吸住了一样,有时干脆一动不动的,时断时续,岔道较多,历尽艰辛,七查八问之后,好不容易才到达导航目的地。因山区导航位置不大精准,唐炅耀可能不大会发位置,忽略了其位置适合自己的选项,结果发来的坐标实际上离他家约有三里多的误差,我们也素昧谋面过,他讲的地方我们又不知道,我们讲的地方他也要左猜右测,情急之下,我直接开到一个邮政银行的前坪停车去打听,按照我们农村人的思维,七里八乡的邻村人家,基本上都是相互认识的人,随便去问一家,只要一讲大体的情况可能会知道得差七不差八,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地人连说此处没有这样的人,又接二连三地问了几个人,斩钉截铁地回答说:"这里没有姓唐的人家!"我们都表示无语,晕,偏逢这时候电话信号掉线也打不通。原来他干农活去了,手机一时之间又没有拿在身边,心里烦躁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一团团糟,唐江明会长倒是很有耐心地安慰我而笑道,"会长啊!莫急咯!我们下车来休息一下,估计性地看一下大概方向哒,说不定能蒙得着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有心之人天必佑之,北京城里还要问出冇名姓!我就不信问不到……",我不由得很佩服她的胆量、智慧和胸有成竹。待调转车头,静下心来,抽了一支烟,走出车外环顾四周之后,我俩指着前面一个"丁"字路,只见一条农村小路崎岖不平,蜿蜒曲折延伸往一个山冲里的方向,异口同声地说:"看咯,我们肯定是走过好远了。绝对就是那个方向!"于是不假思索,往回行驶约500米时,终于有满格信号了,电话一接通,详告之后果然不出所料。稍待片刻,只见一个靑葱少年,衣着相当朴素,戴着一顶斗笠,从田野间飞步而来,我们心里方才安定下来。随着他的指引,车辆在狭窄的马路上小心行驶着,来到一户人家,抬头一望,仅一车之宽的土毛路,两边杂草疯长,已没膝高,二条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是若隐若现,路面坑坑洼洼,又有一个急转弯,左右两边都是丈余高的田坎,我车技不过关,这车的轮距稍微有点宽,怪不得唐浩博的爸爸千叮咛万嘱咐,"那个危险路段,切勿冒险!"车辆象蚂蚁一样的爬了约百多米后,觉得花了约十分钟的时间,心里更加紧张,车轮好几次差点滑到路下,只好连忙说:"快点下车,我不敢开了,走路过去算了。"于是他给邻居家招呼了一下,车就停在别人家的地坪里。下车之后一看,顺着他所指引他家的方向远远望处,相远足够有里半之地,我才发现衣服都汗湿了。

(这是唐炅耀的家)

我们走在一个偏僻的大山冲里,高山上树木参天,鸟语花香,路边杂草丛生,仅仅容得一条三轮车宽的土路可以通行,蜿蜒盘旋去往他家,一座低矮的土砖房屋在目光的尽处,门前果树林立,各种瓜果时蔬,应有尽有,倒也是山清水秀之地。一路上边走边聊,原来他家是在当地仅仅只有他一家姓唐,祖辈从永州或洪江那一个地方迁從而来,数代单传,均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善言词,也不富裕,他的妈妈是云南保山(文山)那边的,家庭条件也有限,经济拮据,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不到3岁)就说是回云南老家探亲,从此便一去未复返,虽然爸爸曾花费不少,千里迢迢,先后去他外婆家找过几回,杳无音信(后来据说已外嫁),故常被当地人欺负,看不起,被别人逐渐遗忘,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向我们诉说着种种艰辛,细诉着曾经多次恳求当地照顾而未被视理,被人瞧不起,万般辛酸,不为人知,当我们听到此时不禁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日行,幸而一切皆成过往,所幸艰辛磨砺之后终有日出云开,希望的曙光终于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胜利的曙光已呈现天边之云彩!我但从他神情中看出,他有一种内心的强大和不屈之心,显得不卑不亢,无比坚定,给我留下一种很深的印象。横路过一口池塘边,只见从种红薯的菜土里,憨厚的笑着走来一位矮小的中年人,自我介绍之后才知是唐炅耀的爸爸,向我们打了招呼,马上丢下锄头,快步前来迎接并一一和我俩握手,饱经沧桑,头发花白,一双厚厚老茧的手紧紧地握着我们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似乎有点惊慌,家人相见,又似曾相识,一种血脉之情在浑身流淌。

我因有点高血压,又开车跑陌生山路段感到甚费神思,有点疲倦,感到爬山路有点气喘吁吁的,江明会长穿的高跟鞋,也显得有点不适应,只好边走边聊边看边歇,好一会儿才走到他家。

来至面前,定睛一看,只见破旧不堪的土砖房,讲句实在话,当今时代在湘乡这样的地方,还住土砖老房子的人家,属极其罕见,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一种心酸泪楚涌在心里,回想我家以前也是住土砖烂房,不觉油生悲伤。唐江明会长告诉我,她家以前也是这种窘境,我看到了会长眼里泛起的泪花,听到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限怜悯之情不言而喻,我们同是曾经淋过烂雨的人,还在只想为别人撑伞挡雨;自己曾经生活得一地的鸡毛,还在想为别人收拾残局,过上精彩的生活;自己眼里藏不下世态的炎凉,容不下人间之疾苦,还在为别人在寒冷的冬夜里,拼命抱薪生起一堆旺火,想温暖他人。也许我们是心有慈念,也许是家风的传承,不觉相互之间拍了拍肩膀,为自己加油鼓励,深感慈善助学活动之途,长路漫漫,任重道远。

地坪里阶基边上堆满柴火树枝,摆得次一次二的,房间打扫得还算干净,他睡觉的房间里堆着一大摞一大摞的各种书藉,醒兀映入眼帘的是多种奖状已贴满的大半墙壁,桌子上面的奖品琳琅满目,给人增添一种无限欣慰之感,床上的被子是洗得泛白,艰苦朴素。

厨房前面一根埋在土里的水管,急射出一股山泉,水缸里清澈至极,我俯身一探,冰凉沁人,顺口一尝,甘甜无比,原来是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是高山之下的汩汩清泉,养育出了这样一个青葱励志少年,吃苦耐劳,乐观向上,勤奋好学,品学兼优。真正的是山窝里飞出鲲鹏,展翅高飞击长空,贫瘠之地必出奇人,自古家贫出贵子,瓦砾盖黄金,真的是一点不假。

坐定之后,我们向他们介绍了湘潭唐尧文化研究会成立的一些有关情况,此次助学活动的评比规则,目的,意义,应具备的条件,经过等等,(备注:因他们生在偏僻地段,几乎与亲戚均失去联系往来了,也没有人告之,也不知道有这样的组织,我本人还是唐浩博的爸爸打电话给我如实反映情况,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贫困好学生!)我们拿出鲜红的荣誉证书,绶带、大红花,助学慰问金等颁发给他,他拿出厚重的精致醒目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给我们看,并分享喜悦,相互激动万分,心里无比的甜蜜。

我们详细地问了他的学习和打暑假工的情况,掌握到了他的思想动态,他如实地低下头小声地说,小时候经常有小伙伴欺负,不愿和他玩,说过一些最令人伤心透底的话……,我明白一点的是,只有在成绩上胜过他们,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获得过几次大奖之后,他们就主动的和我玩,这就是我的战术一一避他之短,扬己之长……谈话间,我趁机去各间房子逐个转了一下,因为家里没有一个女人料理洗漱,他爸爸靠帮别人打点零工,维持一家的生计和他的一些费用,那情况简直让人着实掉眼泪,屋里没有一件值钱的家具和电器,我打开厨房里的米缸,往里一看所剩不多,我又去粮仓里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睁大眼晴朝仓里搜索一番才看到几尼龙袋谷,碗柜里只有半碗油和盐,辣椒,转回到养猪栏圈里有两条百把斤的架子猪,毛深嘴长,明显的是营养不良,他爸爸笑着说……粮食都喂了猪……这些天正猛用粮食催肥一下,到时卖了猪给他准备学杂费用,没办法啊,没钱买饲料……反正可以熬到一季稻成熟就不急了……平时就养点土鸡,卖一点换钱作开支缴用什么的……"我说:"怎么没看到鸡呢?""躲在山里去了。田里有黄鼠狼守着偷……"他一使唤鸡回来,可能鸡也懂得什么是有圈套吧,可能看到了有陌生人在场吧,越是唤它越是不回,我看到有一个大大的给鸡熬煮的食物的盆,和遍地的鸡粪,就可以肯定至少有几十只土鸡,会长又在地坪里问了一些他对他妈妈的看法,他告诉会长:“……小时候就已没妈妈的印象了……说不出恨和爱……父亲给了我很充足的爱,我也要感谢妈妈给了我生命,即使妈妈逃避现实,丢下我不管,没有抚养,有她的无奈与自私,我不敢评判,但我往往在夜深人静时,心里脆弱时、听到别人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妈温暖的怀抱时,在听到没妈的孩子象根草时……我内心深深处,肯定是有千千心酸结,总有一种渴望……母爱?!何曾有过???只有多少次在梦里似曾模糊见过,任凭泪水浸湿了枕边……但我现在这个样子,决不会去找她去认她,也不恨她,不愿让我的心太伤心,我要在自己学业有成时找到好工作时再去云南保山(文山)那找找……我与江明会长闻之大为鼓掌,会长说"………听说你是一个《让爱回家》的志愿者,到时候我来找你们二个一起去云南找回妈妈!""好!一言为定!"三人击掌相庆。


左起:唐江明会长与唐炅耀及其父亲合影。


三人在一起有问必答,说说笑笑,相处气氛融洽。唐江明会长是很有文化素养的人,自然是谈吐非凡,我至今记忆犹新,摘录数言,以便传阅学习:
 " 一个人历经苦难,是一种宝贵的财富,那是上天对你的一种眷顾。天将降大任如斯人也,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前路不一定是坦途,未来或许还会有波折与迷茫,漫漫黑夜终会过去,黎明的曙光也必将到来,唯有经历层层风雨之阻隔,才有梅花绽放,总有日出云开,困难与挫折也终将过去,咬牙坚定地把它踩在脚下,雄关漫道从头越,当有雄心和热血!
"炅耀弟弟,感谢你多年的坚持与付出,你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生活一定会加倍偿还给你!你一定会感谢你努力的自己!也感谢你,让我们认识到什么是坚持不忘初心!"
"谁都有可能遇到在雨天没有伞的时候,而没有伞的孩子,只有努力拼搏,奋力朝前跑!淋一身雨水,流一行泪水,洒一路汗水,才会让你有强劲的动力,冷静认清形势,风雨之后才会有彩虹!"
"自古英雄多磨难,不经磨难不成材。"
"渡人即为渡己。"
正在谈话之间,他爸爸捉到了一只鸡,表示硬要送给我们带回去吃,以表谢意。"那这个事情是绝对不行的!有违我们的纪律和章程的!绝不会允许索、拿、卡、要……"我俩大声制止道,"土鸡多少市价就多少钱市价一斤,反正我们也回去市场买回自己吃的,你不要钱就不买你的,看,我们的活动还有视频拍照监督的!"于是我们磨破嘴巴皮,好不容易才给他讲清这道理。唐江明会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钱付清了这只肥肥的正宗土鸡钱钱,她说"买一只正宗的土鸡,吃虫蚁长大的乡里土鸡好难买嘞。如果有要正宗的乡里吃虫蚁长大的鸡,我们会帮忙推销的"。(各位读者也可以来联系!)
唐炅耀爸爸表示,一定会重拾信心,坚定信念,克勤克俭,改变自我,重建家园,全力供读他的费用,并监督好他的学习,衷心地感谢湘潭唐尧文化研究会的大力支持和爱心奉献,并要我代向各位对他家的关心的人问好,并表达良好的祝愿。我们一一应允,表示致谢。
夏天,日暮已近西山头,我们愉快地在他家合影留念。
宗亲情深何忍别,天涯碧彩话斜阳。
我们一边走,他一边送一路说,千叮咛,万嘱咐,才聚片刻,又要分离,互道珍重,依依惜别。一直送我俩到大马路上才伫立挥手,我见过会长的眼里有泪花儿在打转,此时此刻,会长也是一位母亲,肯定在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一种不忍离开又不得不离开赶往下一站的忧伤情愫。任凭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儿,把泪水飘洒在风里,我俩都久久地沉默着没有说话。
为缘寻找,为爱坚守,慈善助学,自有辛酸与别离,更有失必有得,辛苦自己,温暖别人,善行一次,快乐一生。
我也是穷人一个,事业、婚姻、身体都曾受过挫折,数秩沉浮,看到这样窘境和场景,感受到一种莫与描述的心酸,收获得到的是一种能直面困难,却心底坚强的幸福。
突然之间,手机传来呼叫声,原来唐炅耀来电,说我们把摄像机遗忘在他家,在得知我们已开过六里之外了,他坚定地说一定会爬过山道赶抄近路给我们送来,我又连忙调头相向而行,我在一个小店买一包槟榔,嚼一块给自己提提神,一边等他,又是费了他一番路途辛苦之后才拿到摄像机,只见他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从此事足以证明,他的品格可想而知,总之,我俩是极度欣赏的。
我打开收音机,正好播唱一首最爱的歌曲,脍炙人心,朗朗上口,真情赋予,放人热血沸腾,经历人生风雨生死之后的重生,浴血人生,倡导新时代的大爱精神,与有志有缘之人,有如星星指引,微光自己,照亮前行,满满正能量的释放……《早安隆回》……你是夜空最美的星星,指引着我一路前行……
回想起经历过非典,地震,洪涝灾害,生离死别,人生起伏,几经浮沉,几度荣败,前二年的新冠疫情,今年的无情山火,唯有好好地生活下去,才有美好的憧憬和愿望,仰望天空,试问苍茫大地,谁与我等,一起善行,将爱心的种子遍散人间,温暖他人,让世界充满爱!
念毕,喝了一口矿泉水,嚼着槟榔,听着歌儿,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往下一站乌化寺而去。

2022年10月28日于长沙

左起:本文作者唐美平与唐炅耀及其爸爸合影留念。


唐江明会长亲赴贫困家庭捐资助学活动,左起:唐炅耀唐江明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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