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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都文艺】作者:何人民《一鳞半爪忆东中》(散文)​总1387期2023年17期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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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鳞半爪忆东中

(散文)

作者:何人民


我从1963年9月1日进入东乡中学读书(简称东中,现称东乡一中),至1966年夏季初中毕业。时光荏苒,光阴似箭,眨眼间就是56年!半个多世纪以来,龙山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时常萦绕在我的梦中……趁在这有生之年(说不定明天就可能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哟),我将这一鳞半爪形诸文字,作为永久的纪念,于是便有了这一习作。——引题



初见龙山

母校就建在江西省抚州市东乡县城(现称东乡区)西南方向的龙山上。

据有关资料介绍,东中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百年老校。清道光6年(1826年),在龙山建起“汝东书院”;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汝东书院改名为"义学堂" ,1939年创办“东乡县立初级中学”;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增办高中部;1949年5月,东乡解放后,改名为“东乡中学”;1976年,更名为“东乡县第一中学”。1980年,东乡一中被批准为江西省重点中学。老校友、当代杰出书法大师舒同先生曾在北京挥毫题词:“龙山师水总难忘”。

1963年夏,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我从蛇崽港割禾回家,满身泥水地在一个小巷里巧遇生产队长,从他手上接到了被东中录取的通知书——那个高兴劲儿哟,就别提啦!当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回家,将通知书递到父亲手中时,记得他将含在嘴角上的竹杆烟斗“啪”地一下就丢在饭桌上,双手颤抖地接了过去,两眼放出了灼灼的目光,嘴唇囁嚅着说:“崽呀崽,这可是你一生中的大事!考起了东中,就表明你有半条腿跨进了清华、北大……”

按照通知书的另一条文:凡在小学担任过班干的学生,必须提前3天到学校报到,参加入学前的学习和培训。于是,在那一天的早上,我匆匆吃完早饭后,便兴冲冲地向着县城方向走去。

我走呵走,穿过东乡糖厂,越过十字街,跨过了西门铁路……我站在了那公路的高坡上放眼一望:呵,可不是么?龙山!嘿,龙山就那么安静而又葱茏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是那么清新;

她是那么碧绿;

她是那么神圣;

她是那么神秘……

龙山上树木成荫,绿竹茂密,有几棵树高立在那山顶上,显得格外生气勃勃,那绿色的手掌直指蓝天,仿佛要收揽天上的云彩。树梢上飞翔着数不尽的鸟群,自由地发出婉转的歌唱……有热闹的人声传来,有咚咚的鼓声传来,有欢快的歌声传来,有“当当”的钟声传来,有一股淡蓝色的雾纱颇像“仙气”氤氲在整个龙山上……

这是我首次亲睹龙山!在此,我想借用曹植遇见洛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这样绝美的诗句来形容那一刻龙山所给我的惊喜和印象。

从此,龙山就成为了一座神圣的山永久屹立在我的心头;就像“蒙娜丽莎”油画那样永不磨灭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就像一帧常看常新、永放光芒的影像珍藏在我的心底……是的,龙山是不会衰老的,她永远光芒四射、 年轻而又美丽!



汝河浪花

龙山下曲折地緾绕着一条从县城方向奔腾而来的小河——汝河。

汝河两岸杨柳成行,芳草萋萋,河岸两旁尽是肥沃的水田和厚实的山地,勤劳的乡人们在那儿插下水稻,种上甘蔗、红薯、辣椒、萝卜、白菜……

但我最喜爱的是汝河里的浪花——

春天,汝河显得格外滋润肥胖,热热闹闹,它就像一群要到远地去野营的孩子,手擎着桃花的花束,梨花的花束,青草的花束,互扯着后襟,你拥着我,我挤着你,无忧无虑地唱着歌儿快乐地奔向远方。

夏天,汝河就像一位成熟热情、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它波光粼粼,活力四射,蹬胳膊踢腿,打着唿哨,吼叫一声,两岸就产生久久的回音。要是逢上雷声滚滚,暴雨连绵,汝河里的浪花简直就是白龙翻滚,雄狮怒吼了,它是那样的万马奔腾,那样的雷霆万钧,那样的一泻千里哟……

秋天,汝河又沉静得像一位娴淑的少女,它的浪花澄彻明静,就像一块块透明的玻璃 ,倒映着天上的白云、飞鸟,倒映着巍巍龙山的英姿,倒映着两岸金色的稻谷,森林似盛长的蔗林……有各种鱼儿在水中游弋,不时溅起银色的浪花,“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毛主席的诗句便会不由自主地从心里涌起。

冬天,天寒地冻,龙河变得细小潺弱了,它银练似的在乱石间流淌。随着气温的下降,一大朵、一大朵银色的雪花飘落在河心,覆盖在两岸。深夜了,龙河两岸山静静,田静静,村静静,树静静,只有龙河仍在冰雪下不息地行走、行走,它仿佛是一根琴弦在轻揉淡抹,在悄声细吟,在抚慰着人心:冬天来了,春天还会离得远吗?!

呵,更难忘的是那年夏季,一天下午吃完晚饭后,我和徐耀明、黄炳云、陈云培等同学到铁路桥下的汝河里去洗澡,那里不但水深流急,而且格外清澈风凉,我们全身浸在汝河的浪花里,一会儿仰游,一会儿蛙泳,一会儿打水仗……正当大家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刻,不知谁说了一句:“火车来了……”可不是么?随着“隆隆”的、“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们竟没有半点害怕——又是谁发出了统一口令,大家鱼儿似的一头钻入了汝河深深的水底……在朦胧的水里,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与火车轰轰的滚动声和着汝河的浪花,在大地的怀抱里共同前进、汩汩流淌。呵,它是那么年轻好奇,那么强劲有力,那么势不可挡……

50多年过去了,汝河的浪花呀,还在我的血管里流淌。听!它一声声仍在呼喊着:“前进,再前进!……”



桥畔笑容

龙山下有一座桥,名曰“会龙桥”,它就那么静静地架在汝河上,好似一弯明月连接着两岸,它是全校师生和附近老百姓日常工作和生活必经的“咽喉”之地。

那桥属木质结构,两边设有木栏杆,桥正中用黄沙泥土铺平,并垫有两长溜平滑的麻石。因农民那时拖运物品均是使用独轮车,长年累月,那麻石上“伤痕累累”——被车轮碾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辙印,桥上也时现坑洼,雨天积水,行走不便,那是很平常的事儿了。

我读初中时,大部分学期坚持走读。记得1965年春季的一个早晨,那天一早便大雾笼罩,十步以外就不见人影!我顶着浓雾终于踏上了会龙桥,此时,在雾中我却隐约地看到一个身影在那桥上来来回回地忙碌……走近前一瞧:才认清那是给我们师生理发的徐才员同志,正在“学雷锋,做好事”。他满头大汗地将一担担沙土填在那坑洼处,挑了一担又一担……雾色里,他见到我,只向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接着又埋头干了起来。

呵,那一个笑容真美!

那年代风气就是好,人人学雷锋,个个争做好事。徐才员同志,你如今还健在吗?一切可好?你雾里笑容胜过一朵莲花的娇羞哟——它一直盛开在我的心里哪!



台阶一瞥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我左背一个书包,右挂一菜筒,双脚刚踏上校东门的红石台阶,就听到“当当”的上课铃声清脆地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双手执紧书包和菜筒,冲锋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沿着红石台阶直向校大门口飞奔……

说来也巧,就在我脚步“咚咚”地跨进学校大门口、喘着粗气,还未站稳身子的当儿,突然霞光似的一闪,从校舍左方的小路上,闪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丽人!

那男的身材高大,上穿一身红色的运动衣,下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迈着轻捷的步子,愈加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女的上穿胸前绣有绿叶红花的白衫衣,下着一条发亮的蓝色卡叽裤,脚蹬一双橐橐发响的黑色皮鞋……我认识他们——男的是教我们体育课的徐安老师,女的是教我们音乐课的叶嫦娥老师。那时,学校师生中已风传他们正在谈恋爱呢……

我显得很是尴尬,正要举手向两位老师致敬问好,不想叶老师反先伸出手来,扶着了我摇摇欲倒的身子,关切地说:“哟,别急,别急!快莫摔着了……”我羞愧得更无地自容了!

我红着脸,匆匆向他们一瞥:只见徐老师一边迈着宽大的步子走下台阶,一边回头手牵着叶老师的玉手款步而下,而叶老师那一条乌梢蛇一般又粗又长的发辫在她俏丽的后背上火焰似的颤抖着,跳动着,摇曳着……

——多幸福的一对人儿呵!

我长大后也有他们这般幸福么?嘿,也就是这台阶上匆匆的一瞥,多年来,竟像那清晨的霞光不时地闪烁在我的心底,引领我向那朦胧的远方飞奔……



校园笛声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晚饭后,我和班里

杨才明同学正在龙山东南向的老操场上散步……

那时,才明同学家中刚遭不幸——其父不幸去世,心中特别苦闷。我作为一个班干,也尽同学的一份真情,特邀他在饭后一起出来谈心、散心。

此时,龙山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中,然而,校舍里,宿舍里,办公大楼里,却透出一派桔黄的灯光,将龙山装饰得一片灯火辉煌、珠光宝气,显得格外平静祥和。龙山东头县城方向则灯火明灭,仿如银河撒落在了地上,令人产生缥缈的思绪。 

我鼓励才明同学面对亲人的离世、家中的困难,一定要学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的保尔柯察金,仍要义无返顾,勇往直前,好好学习……夜色里,他默默地点点头,将我的手臂挽得更紧。就在那安静的操场上,我们边走边谈,走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笛声传来,那笛声是那么宛转,那么悠扬,那么清脆,有一股青春的力量就像长了翅膀的鸽群在鼓动着我们飞翔呢!

是谁吹出这么荡人魂魄的笛声呢?

当时我们身在高地、且处于一片昏黑中的操场上,借着窗口明亮的灯光——呵,我们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我们班主任罗铭传老师,他正立在窗口拿着一根竹笛,吹呀吹,尽情吹响了他心中的梦想、追求和向往……

笛声传来深情的《唱支山歌给党听》;

笛声传来火热的《红梅赞》;

笛声传来欢快、粗犷的《草原颂歌》……

我们不敢去惊动罗老师,就那么静静地立在操场上一遍又一遍听着他的笛子独奏……

呵,这一个夜晚多么美好!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罗老师也年近八旬了。他是否还记得他那一支竹笛呢?他是否知道当年他那青春的笛声是怎样激扬了两个年轻学生上进的心呢?如今我们这些“白发老翁”的学生,多想再一次聚集在罗老师的身旁,聆听他那青春的笛声,那火热的笛声,那给我们“第二个人生太阳”的笛声呵!



槐荫小路

以东中当年的办公大楼为起点,向右转走约20步,便进入了一条斜坡状的槐荫小路。这条小路伸向校园南方,那里有一道小门,穿过小门直下便抵达校办农场,向右转沿外围墙则通向西面的“花果山”了。

我对这条槐荫小路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首先,称它为“槐荫小路”,是在这小路的两旁,植满了槐树,每年4、5间,那槐树上绿叶婆娑,树枝间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金黄细碎的花朵,仿佛丽人浓密的发丝上嵌满了缨络,显得格外婀娜多姿而又纯朴大方。树枝间嘤嘤嗡嗡,飞翔着蜂蝶,你走在这条小路上,一边闻着扑鼻的花香,一边身轻如燕,仿佛自己也化作了一只小蜜蜂飞翔在那阳光灿烂的春天哪。

其次,这条小路斜坡的左方,有一个校办的图书馆。那图书馆虽然不大,却窗明几净,分成两大部分:一边是阅览室,一边是图书室。阅览室敞开的书架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全国报刊、杂志,这其中有《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人民文学》、《诗刊》、《江西文艺》等等,任你随意翻阅,畅游在知识的大海。那图书室的东墙上则开了一个半月形的小窗口,你若借书,便凭着学生证,在那被师生翻得发黑的书目上仔细地寻找你心仪的书籍,填好借书单后伸进窗去,静静地等候一会,便会如愿以偿地得到你的“梦中之书”!有多少次呵,我就那么安静地等候在窗口,从那里借到了鲁迅《朝花夕拾》,借到了茅盾的《春蚕》,借到了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借到了赵树理的《李有才板话》,借到了李准的《李双双小传》,借到了刘真的《长长的流水》……我就那么手捧着一本本书,像捧着世界上闪光的珍宝欢快地走下那小小图书馆的台阶,又静静地走入了那条槐荫小路——我沉浸在深深的幸福之中,感到脚下的路越走越光明,越走越宽敞,内心的欢乐呵,也像那槐花丛中忙碌采蜜的蜂儿在上下飞舞呢!

再次,这条小路的图书馆后——左前方,便是一长溜低矮的教师宿舍了。你别小瞧了这栋灰瓦平房的小屋,那里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哟,当时那一代“为人师表”,为我们默默地“传道,授业,解惑”的尊师们大多数人都居住在这简陋的宿舍里……我记得的就有罗铭传、费法新、熊墨驺、上官远藩、贺可才、张聘贤、王植三等老师。每当晚饭后,或自习后,我们学生总爱三三两两,沿着那条槐荫小路,很随意地结伴来到老师们的宿舍,在“昏昏灯火话平生”中,爆发出我们师生一片无拘无束的欢笑……

那一年春上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一天晚饭后,我与徐耀明同学都想去找上官老师聊一聊,便结伴沿着那条槐荫小路走呵走,正要向左转,不想上官老师正好笑吟吟地闪着那修长的身子,风姿绰约地从宿舍里走了出来……徐耀明高兴极了,竟脱口而出:“上官老师,我们见到您就像《红旗谱》中的江涛见到了党代表贾湘农那样亲切……”上官老师也呵呵地笑了,正色道:“快莫瞎说哟,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于是,我们师生仨人肩并肩踏入了那条槐荫小路……如今那一条校园小路是否还存在?它是否录下了当年我们师生那一番亲密的话语?这条小路哟,正是我人生道路上不可缺少的一环,它的绿荫一直长长地、长长地延伸到了我的今天……



礼堂记忆

龙山北面有一个长方形、坐北朝南的木质结构房子——那就是当时我们东乡中学的大礼堂。

那礼堂朝东前方设有一个舞台(讲台),朝西便是相当宽敞的空地,大约可容上千人吧。这片空地一举两用:平时用做饭堂,每当早、中、晚餐时刻,全校学生便摩肩接踵,敲碗举筷,蜂蛹而入,围着一张张饭桌,由“值日长”将一勺勺饭菜分发到各个同学的碗中;若逢到学校要开大会(或节日文艺活动),这片空地上便摆满了长条木椅和板凳,全校师生济济一堂,黑压压地坐满了一屋子,热闹非凡哩。

在这个礼堂里,我有幸最早听过一个原东乡县委宣传部部长周天余(由马雄飞校长介绍)所作的政治形势报告。在我的印象中,周部长生得廋小精悍,作起报告来慷慨激昂,音色宏亮,特别是讲到当年的“三泥一铁”(尼赫鲁、肯尼迪、尼基塔赫鲁晓夫、铁托),真是切齿有声,恨之入骨。可惜,这位周部长据传在“文革”前期就因受迫害而自缢了。 

 后来有一次学校纪念“9.18”抗战日,由教导主任王福田给我们作专题报告,他结合自己在“9.18”的亲身体经历,讲得有声有色,声情并茂,很是感染人……最后,他谦虚地说:“我不会唱歌,但为了纪念'9.18’我愿独唱一支歌……”于是,礼堂里响起了他那苍凉、深沉的:“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的歌声,全堂师生情不自禁哗哗地鼓起掌来。

又有一次,那是学校进行“忆苦思甜”教育,中午大家吃了“野菜”饭,下午便在这礼堂里听徐才员同志给我们作“控诉旧社会”的报告。他一上台,就撸起裤管,光着一条腿,指着腿上的伤疤对大家说:“这就是旧社会地主唆使狗咬下的我永远的痛……”,当时,给我们幼稚的心灵以很深的剌激和震撼。

更有一次——那是我们66届初中毕业的前夕了,学校组织文艺会演,我们三(3)班由何顶发同学(饰革命烈士陈然)、乐木民同学(饰国民党监狱的狱警)参加演出,两人绘声绘色、有声有色地在台上表演了陈然烈士的诗《我的“自白”书》。只见何顶发上着一件满是血迹(红墨水)的白衫衣,下穿一条露出膝盖的黑裤子,双脚拖着叮郎、叮郞作响的铁链,气宇軒昂,昂首挺胸,一步一趔趄 ,高吟着:“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我不需要什么“自白”,哪怕胸口对着带血的刺刀……”的诗句,沉着坚毅地走了出来;而乐木民则弯着腰,背对着观众,匍匐着身子,高举着辟啪作响的皮鞭,色厉内芮,一步一后退地移向前台……他们色彩鲜明、活灵活现的表演引得满堂喝彩,大家啧啧称赞,何顶发因此在同学之中而获得了“小赵丹”之称呢!

我对这礼堂之所以有抹不去的记忆,还与我个人有一段特殊的经历有关: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64年的元旦,大家好不容易熬到“过节”了,学校决定给我们“加餐”。那天在礼堂吃晚饭时,我终于从餐桌上分到了小半碗红烧萝卜,外加三小块红烧肉。我竟舍不得一个人独享(仅吃了些萝卜)——而将那三小块红烧肉用筷子串了起来,举着它像掷着一串奇珍异宝,一路顶风冒雪,赶了十多里路,送回家里交到了母亲的手中……后来母亲对我说:“崽呀崽,你拿回的那三小块肉竟让全家人过了三次荤!”(即炒了三次有肉香的青菜)。

……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一天我到东中去拜访熊墨驺老师。记得那天下午,他送我出校门时,指着一排教师宿舍后仅剩的一小爿屋子说:“人民,你还记得么?这就是原来学校大礼堂的位置,现在就剩下了前台的那一小点哟……”呔!如今连讲这话的熊老师也于前年仙逝了,真是沧海桑田,天地易变!今天我来写礼堂这一小文,恍如隔世——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只有寂然无声,面壁泪流……



师水洗濯

凡在东中读过书的老同学,谁能忘记师水呢?谁又没有饮过它那甘冽、清凉的泉水呢?

不过,我们那六六届初中在校读书时,好像还没有这一响亮的命名,大家只是很随意地给它与龙山相联,引出一个名字——曰“龙泉”。

可不是么?那泉水就是从那层层叠叠龙山的红岩里,活像巨龙口里喷吐出来的金珠玉液,日日夜夜川流不息、潺潺流淌……

它流过了悠久的历史;

它见证了东中的繁荣;

它送走了一批批像舒同那样杰出的学子……

1966年夏季,我们初中班的同学正在日夜备战,迎接升学考试。一天晚上,己是深夜12点了,我们感到教室里相当闷热,人也相当疲劳了。于是,我与一批同班同学,人人从宿舍里拿出脸盆、茶缸,迤逦来到龙泉边……月色就像长了白色翅膀的鸽聚集在龙泉边,映得泉水银链似的闪闪发光,它是那么无忧无虑地唱着欢快的歌儿——早在那里迎候着我们哪!

我们大口大口地痛饮着龙泉;

我们一盆又一盆地将泉水淋浴着灼热的身子;

我们兴奋得大声地叫喊,放声地歌唱……

我们就像一群欢乐的儿童,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没有顾忌,没有拘束,没有忧虑,有的尽是快乐、甜蜜和梦想!

呵,谁能想到随后不久,一场无情的风暴便将我们一切的梦想粉碎——就像那流走的泉水和散落的月光!

……

师水现在还在汩汩地流淌。它仍要给历史,给活着的我们,给后来的莘莘学子们一声声、一声声深情地叮嘱些什么?

嘿,如今我多想回到师水边,就像当年那样来一个痛痛快快的洗濯,洗去这半个多世纪在身心上所落下的灰尘,积压的污垢——“归来仍是少年”呵!

草于2023年元月10日“阳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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